神情間還帶幾分靦腆羞澀。也不太好說他表現出來的是真性情還是表象,因為韓鳳來並沒有掩飾他身為強者的實力。
從韓鳳來彈奏的箜篌曲音中,燕開庭判斷,他的修為可能比付明軒略遜一籌,卻要高過自己兩到三個重位以上。
一曲終了,燕開庭忽然道:“你今天之前見過我吧?”
韓鳳來誠實地回答道:“剛到玉京的時候,曾見你在西門入城大道上馭獸奔過。”
至此,兩人差不多快把天聊死了。大家都說大實話,這就很尷尬了。
燕開庭突然伸手向虛空中一抓,掌中多了道傳訊符。
他神識轉過,略一探查,就眉心緊蹙,站了起來,道:“我有點事情先走。”
韓鳳來起身相送,道:“今天雖是偶遇,但我這兩天也確實想見燕主一面。”
燕開庭默然,道:“我不會是你的合作者或交易者。”
韓鳳來沉靜地道:“合作或交易並不是一定要發生。”
燕開庭現出意外之色,深深看了韓鳳來一眼,沒再說什麼,就向外面走去。
韓鳳來一直將他送出“集薈院”的院門,又在青石板鋪地,兩邊花樹夾道的小路上走出十餘步,才站停身形。
數丈開外,夏平生背對兩人負手而立,正微微側頭垂首,看著路邊一枝早開的青紫鳶尾。
韓鳳來躬了躬身,行的是後輩禮,恭敬道:“晚輩揚州韓簫韶,見過夏前輩。”
第二十五章 煉器
夏平生轉過身,淡淡道:“韓少主客氣,還親自送出來。”
韓鳳來道:“晚輩遊學路過玉京,本不敢擾前輩清靜。但是既然有幸遇到,怎能不來見禮?”
夏平生意味不明地笑笑,“‘冶天’對這遠在萬萬裡之外的小地方都感興趣了?”
韓鳳來立刻道:“一切只看燕主定奪。”他這句表明立場的話,說得又快又沒給自己留下任何模糊餘地,忠厚老實得就連夏平生都不由看了他一眼。
待夏平生和燕開庭走後,韓鳳來在原地又站了一會兒,才回轉“集薈院”。
錢伯正在房間裡收拾杯盞,他們兩人都沒什麼架子,日常生活大多自己動手,很少讓燕家的客院僕役進屋,下人們也樂得偷懶。
韓鳳來走到桌邊坐下,神識在周邊轉了一圈,才道:“‘天工開物’裡坐鎮那位,竟然真是鍛天大師!”
三十多年前,煉器師裡出了一位驚才絕豔的人物,號“鍛天”,雖然從成名到徹底銷聲匿跡,他只在人前露面了短短一年,卻至今被業內牢記著,那是與“冶天工坊”主人同樣可被尊稱為大師的人物。
錢伯表情一凝,疑惑地道:“不應該啊?這兩天看下來,‘天工開物’的工藝精緻,卻沒幾套自有圖紙,只能算作一個制器工場。難道‘鍛天’並未打算在這裡傳下衣缽?”
韓鳳來搖搖頭,道:“靜觀其變吧,我總覺得‘天工開物’如今的狀態有些詭異,恐怕不僅僅是僕大背主。”
夏平生所居小院在客院最僻靜的角落,名為“雪域”,院落內外只有一種植物,就是冰凌松。這樹木一年四季都無落葉,松針上常年覆蓋著猶如冰花般的霧氣,一眼望去,彷彿置身雪域。
在夏平生入住後,附近的道路做過調整,只有一條小徑通向院落。而夏平生的生活極為簡樸,就連灑掃都是自己動手,這邊平時就幾乎沒有人跡。
從外面看,“雪域院”的房屋規模和麵積與其它院落相仿,只是陳設極簡而已。不過幾乎沒有人知道,若有主人帶領,踏進屋門後會是另外一個天地。
燕開庭落足前,腳下還是木地板,一步跨入後,卻站在了淺青色的玉石地面上。這就是所謂的法器洞府,入口接駁在雪域院的書房裡。
這座洞府並不大,就一個正殿,兩個偏殿,外帶一座規模雖小,五臟俱全的煉器作坊。
燕開庭近幾年與夏平生越發疏遠,已經很久沒到過這裡來了。他一站定,就下意識地環視四周,大殿還是記憶裡的那個模樣,就連塌上的軟墊顏色都沒換過。
夏平生一邊向左邊的通道走去,一邊道:“近些年,‘冶天工坊’擴張勢頭極猛,已將南邊四州大半修士匠府納入麾下,不過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把目標轉向普通工坊。”
燕開庭跟著夏平生走過廊道,進入煉器作坊,不作聲,只仔細聽著。
夏平生道:“對匠府來說,有個強有力的宗主不是壞事,可也不全是好事。韓家那小傢伙入住這裡,是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