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味放縱,還有一說,以頑石磨刀!”
齊管事恍然大悟,“何兄的意思是……”
高個子作勢一攔,道:“齊兄瞭解了就好,不必說出來!”又指指胡東來道:“胡兄弟眼見就要晉階上師,這可是實打實的能力,這才是真正的鋒銳刀兵,和假借仙兵利器不可同日而語。頑石嘛,總歸是頑石,待刀兵磨就,石頭也就沒有用處了。”
胡東來沒有說話,只是矜持地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這就是預設了。不得不說,胡東來不愧“玉面郎君”的諢名,即使臉上有傷,也不損他俊逸風姿,翩翩風度。
齊管事大大驚喜,“煉器的上師那可了不得!我們對著揚州人能有更多砝碼了!”
高個子連忙噓了一聲道:“斯事體大,當徐徐圖之。”
齊管事立時噤聲,又環顧四周,正堂本就沒有閒雜人等出入,並不見異常動靜。
胡東來於此刻開口道:“這次局沒有做好,雖是種種意外,又有付家介入,但不管什麼原因,沒做好就是沒做好,夏師敲打一番也是為了我好。況且‘逢魔時刻’即將來臨,齊管事也知道,夏師是極有擔當的人物,以戰事為重,是應有之義。”
話說到這裡,齊管事才疑慮盡去,連連點頭。而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那高個子,也即是匠府大管事之一何啟安,與胡東來交換了一個盡在不言中的眼色。
剛才兩人一拉一唱,終於將這位手上有頗多本地匠師人脈的齊雄大管事安撫了下來,讓他相信夏平生即使面上需要做得公正,背地裡仍是傾向於胡東來。
而這個認知,也是“天工開物”許多管事,乃至玉京城裡不少人的看法。
以夏平生之能,自立一方都足夠了,卻一直安於計夫人屬下。且在她去世後,還守著匠府基業,毫不專權。如此忠誠,愛屋及烏,偏心些計夫人的血親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燕開庭離開正堂,就向內院而去。
燕府在玉京經營數百年,城中主宅佔地極廣,從外面看橫跨三個街區,內裡的主要格局也分為三個部分。
一是外院。這也是“天工開物”主府所在地,除了用於集中議事的正堂,還有大小會客廳、財務室、庫房、供各級管事歇腳的院落、白天黑夜都供餐的食堂等林林總總建築,佔據了整座燕府一半的土地。
二是內院。乃是燕府歷任府主住家之所,擁有一座玉京城聞名的“花不謝園”,經過數百年精心維護,收集了數州名花,一年四季輪番綻放。
三是客院。即是燕府留客居所,裡面包括十二座大小不一、風格各異的精緻庭院,擺設裝飾奢華程度比內院都有過之而無不及。夏平生就長年住在這裡。其餘就是“天工開物”接待客人時才會啟用了。
在客院和內院之間的寬闊廣場上則矗立著燕家祠堂。六年前祠堂因天火坍塌,之後不知為何沒在原址,而是緊鄰廢墟重建,殘垣也並未完全清理乾淨,所以現在還能看到焦黑的地基和斷壁。
燕開庭經過廣場的時候,緩緩止步,遠遠望著白石牆面的祠堂,以及旁邊黑色的廢墟。在陰天的鉛灰色天幕下,黑與白對比格外刺目。
燕府的三院都各有通道和門戶直接通向府外,這片廣場只有在三院間往來才會路過,而能夠有許可權內外通行的人並不多,因此這裡反倒成為府邸中最為冷清的一個角落。
或許是因為無人打擾,燕開庭在原地站得有些久了,可他自始至終也只是遠遠看著,並沒有要走近祠堂的意思。
忽然他驀地轉身,正好和後邊巷道中轉出的一個人打了個照面。
那人一路走著,東張西望,腳步還有些不確定,像是很不熟悉周圍環境。一抬頭,冷不防撞進一雙凌厲的眼中,不由嚇了一跳。
燕開庭眉頭蹙起。眼前這人中等身材,一副加冠年輕男子的裝束,卻有一張稚氣尚未完全褪去的臉。
他的發冠、長袍都是天青色,細節處理上,不像雍州或者說都不像北方款式。整套服飾光華內斂,十分低調。但若以一名上師境修士的眼力仔細看去,卻會發現那手工絕對不俗,甚至可能是法器和法衣。
燕開庭可以肯定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此人。
那人在最初的驚嚇之後,首先開口,“請問,‘集薈院’怎麼走?”
這個年輕人的性格似乎相當靦腆羞澀,說話時候,大部分時間眼神不由自主地低垂向腳尖。不過他一說話,倒坐實了不是本地人,口音綿軟清細,正是南音。
“集薈院”是客院裡第一等的房間,那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