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飲清酒。一雙素手將茶花從白玉盞中拾起,將其別在自己的鬢間。鴉鬢硃色,相襯相依,卻又爭奇鬥豔,不落其色。
“雪兒與這茶花當真有緣。”皇穹笑道,只是笑不達意,少了幾分真心。藏雪跟在他身旁數十年,怎能看不出他有心事。怕是……為了那他在夢中念念不忘的女子吧。這一想法一出,藏雪便覺心頭巨痛,無法呼吸。
彈指一瞬,一個帶著伶人面具的黑衣人半跪在皇穹前,畢恭畢敬。皇穹因此沒有注意到藏雪蒼白的臉色和她泛白的指骨。皇穹只是手指一動,藏雪立刻替他斟上美酒,順勢倒在他懷中。皇穹漫不經心的玩著藏雪的玉手,開口道:“查的如何?”
“回稟主子,荼羅洲並無五靈宗。”黑衣人道。
“哦?繼續說。”皇穹面不改色,唯有手緊了一緊。藏雪知道抱著自己的這個男人心思不在自己身上,更加黯然了。
“蕭家也並無蕭煌此人,白家……亦無白芷。”
哐噹一聲,白玉盞翻了,酒水流了一地。一旁的奴婢面無表情、習以為常地收拾了起來,不一會地面又幹淨如新。那一會兒的窸窸窣窣,又被死寂所覆蓋。府裡的奴婢都是經過教導的,因此她們會盡量控制自己的呼吸,不讓主子聽了心煩。藏雪咬著唇,她則是被皇穹身上的煞氣嚇得不能呼吸。
“那個人……騙了本王。”
皇穹的口氣很平靜,聽不出情緒。唯有黑衣人微微一顫,他知道這是主子生氣的前兆。
那個提供假訊息的人,恐怕活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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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水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她從眼縫裡看見一條鑲了數十顆珍貴寶石的玉腰帶,和一塊雕刻精緻的美玉。她打起精神,看著皇穹陰沉的臉色,便知自己大禍臨頭了。
“你……你查過了?真的沒有五靈宗,也沒有蕭煌和白芷?”看他臉色越來越陰沉,善水知道自己猜對了。到了這一刻,她反而很冷靜,黑白分明的眼瞳看著皇穹道:“那我就沒辦法了。我真的不知道,蘇櫻在哪裡。”
一雙迅猛如電、矯健如鷹的手抓住了她的脖子,然後收緊。善水沒想到他竟然當真要殺自己。她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兩腿踢著,卻不能夠到皇穹的衣角。那種好像在海水中沉浮,缺氧的感覺充斥她的大腦。她的臉越來越紅,無不象徵著她快死了。
突然皇穹放開了她。
善水一被釋放,便倒在寒冰床上大口地喘氣。她顧不上去指責這個暴力的男人,她當下只想感受空氣的美好和生命的寶貴。等到能夠說話了,她扯出了嘲諷的笑容:“怎麼?下不去手?因為我長得和她一樣。”
皇穹冰冷的眼好似一彎深不見底的湖水:“你不是她。”
“我當然不是。”想到這蕭煌原本是衝自己來的,後來被她推給蘇櫻,善水便有一種惡作劇的衝動,她笑了笑,“只是還是有幾分像對吧?”
“十分像。”皇穹慢慢地笑了,有幾分不懷好意,“和另一個,和櫻兒長得一樣的人,一模一樣。”
他俯□,親了親震驚的善水,在她耳邊笑道:“你猜錯了,我要找的人不是蘇櫻,是你。不過我怕你是蘇櫻,才這麼來試探你。怎麼,想我嗎,小桃子?”
“你……”善水驚覺,自己居然被他算計了。
“你還真是狠心,居然把我推給你姐姐。”他的指腹摩擦著她的臉頰,“你知道最後你是怎麼死的嗎?你替蘇櫻擋刀,血流了那麼多,也虧你不怕痛。可是你不知道,你一旦死了,改顏丹的效果就會消失。所以……”
不用講,善水知道。
“那白凜呢?!”
如果說皇穹有蕭煌的記憶,那麼白凜呢?
“死了。”皇穹說,他冰冷的瞳中映出善水幾分驚愕的臉,“和他的姐姐一起,死了。”
死了?聽到這個訊息的善水,一時間手腳癱軟。她胸腔內空空的,好像失去了什麼。
“那麼設計我來這裡的人,也是你,對嗎?”善水想起了這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詰問道。皇穹不躲不避,點點頭:“皇姐已死,如今你是揹負殺害皇室的重大罪名。唯有留在我這裡,你才能活命。”
“那師傅呢?!”她一時衝動抓著他的領子大喝道。皇穹雖然對她的動作不悅,但還是硬著口氣回答道:“走了。以那個人的修為,恐怕早就劫了你一同離開了。”他呵呵一笑,“可惜他的動作還是沒我快。你知道嗎,只要你在那個牢房留上一刻鐘,你此刻就不在這裡了。”
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