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話想要說?銀玥姬?”
穿著標誌的紅衣。滿頭銀髮的銀玥姬微蹙眉頭。放下手頭正在整理的地圖與情報,道:“我要出去一趟,這裡就有勞你了!”
“你倒是說的輕鬆,上嘴唇兒一碰下嘴唇兒,這麼重的擔子就交給了我?”,甄東嘆了口氣,略帶開玩笑似的道:“要不……你留這兒,我替你去?”
銀玥姬轉過身。瞥了眼甄東,好一會兒,直把甄東看的毛骨悚然後才開口道:“你去不好,還是我去的好!”
望著銀玥姬倏忽消失,彷彿根本沒出現過的地方,甄東又是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這年頭都是怎麼了?女人怎麼一個比一個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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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城。
哭泣聲嚶嚶不斷,跪伏的人們宛如風兒吹過的麥浪,冬天裡的素縞在悲傷與哀怨中平添了幾分淒涼。
靠山王薨天,國之柱石轟然傾折。天下聞者無不為之悸動。
今日是迎接靠山王屍首回家的日子,洛都城的人自發的穿上了喪服。於夾道恭迎。
便是往日高高在上的天后,也挺著大肚子,出城十里跪拜相迎。
一如楊家宛如被詛咒了的血脈,靠山王楊雄雖未如同先輩祖宗一樣早亡,卻也終究沒能逃脫這個宿命。
哀樂聲聲,抬棺的人在前行。
朔風呼呼,棺中之人緣何面帶笑容?
鈴兒叮噹,招魂的幡兒搖擺不定。
鍾兒嗡鳴,又是誰保衛著天下的安寧?
“嚦——!”
蒼鷹啼聲淒厲,盤旋在那藍天白雲裡。
回家了……
幽州,代郡,當城。
楊文仰望著天空,輕輕揩拭眼角的一滴淚水,卻又怎麼也擦不乾淨,高高的昂著腦袋,正如從前那個任性的小孩子,不肯聽父親的話。
“滴答!滴答!”
淚水打在手中的信,那是靠山王楊雄最後留下的話語——
“文兒,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確信我已經死了。是的,已經死了,徹徹底底的死了。”
“哈哈哈哈!怎麼樣!這樣寫會不會很帶感?”
“唉……”
“說起來,我其實是個很失敗的人。作為丈夫,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妻子死了。作為兒子,我始終讓老太太不高興。作為人主,我始終不能給予追隨我的人更多的東西。作為父親……我沒能保護好你,更沒能保護好楊凱他們。”
“我知道你恨我,恨我薄情寡義,說我害死了他們,可你要知道,身為父親,我其實最想看到的不是你們如何的天縱奇才、如何的精才豔豔,而是你們都能成長起來,哪怕並不具備很多讓人稱道的能力,只要高興一點,精神奕奕的長命百歲就好。”
“我就要死了……不,是已經死了,還有很多不甘心的事情啊!我沒能看到與你成親的姑娘是誰,也沒讓未來的孫兒看到他爺爺這張滑稽的老臉,更……更沒有聽到你最後叫我一聲父親。”
“文兒,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多餘的話,我也不嘮叨了。”
“哈哈哈……其實是槍桿子握的時間長了,筆桿子實在握不住,肚子裡的墨水兒不大夠用,就這樣,來生再見吧!”
父,楊雄,絕筆。
歪歪扭扭的字跡正如靠山王自己所形容,那確實是不能稱得上是什麼好字,滑稽的可笑,可楊文無論如何是笑不出,有的只有無盡的酸澀與哀傷。
楊文默默的將那封信收在胸甲裡,頭顱依舊昂著,望著天空:“家裡……如何?”
文玉兒包裹著厚重的狐裘,小臉兒凍得通紅,聞言,抿著嘴唇兒道:“老太君……老太君的眼睛……看不見東西了。”
楊文深深的呼吸了兩下,道:“還有嗎?”
“最近也越來越糊塗,說……說看到了楊林……楊林是誰?”,文玉兒吞吞吐吐的說著,最後問了一句。
楊文長嘆了口氣:“我祖父!”
文玉兒立刻收聲。不敢再說下去。
“沒有了麼?”。楊文繼續問道。
文玉兒抿了抿嘴唇兒。好一會兒才慢吞吞的說道:“老太君清醒的時候,要我告訴你,回家,立刻,馬上。”
楊文搖了搖頭,斷然道:“那不可能!”,頓了下,他繼續說道:“至少現在是不可能的。就算不是為了建功立業,穩定靠山王府的人心,這一戰,我也必須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