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在本次文會上丟擲《瘟疫論》,作為啟發溫病學派的種子,再過幾年,這顆種子自然會發芽。
但是,文會的規模超出了想象,普通醫家人想不到的地方,那些大學士甚至大儒卻能敏銳地覺察,方運故意留下的疏漏,被他們一眼看出,並且希望在今天的文會上彌補。
方運左思右想,決定還是讓溫病學派在今日直接發芽,反正今天提問的問題五花八門,只要慢慢講,肯定能碰到關鍵處,然後再從關鍵處展開引申,現在不求溫熱病從傷寒中獨立,只求深入討論,到時候自然水到渠成。
至於溫病學派要開花結果,那就需要等到以後了,一次文會絕不可能徹底形成,若沒有足夠的緩衝期,不知道會碎掉多少醫家人的文膽。
醫道文會上的人不飢不渴,不疲不憊,持續交流研究,各種理念不斷碰撞。不過今日不是論道,而是共同研究瘟疫和溫熱病,一切都點到為止,否則一旦大儒論道,能夷平整座寧安城。
一夜過去,醫道文會沒有絲毫冷卻的跡象,所有醫家人依舊神采奕奕,說話的說話,爭論的爭論,記錄的記錄,敖煌直接把虛樓珠放到空中,記錄整場文會的經過。
寧安城的人沒有發現什麼大異象,只是覺得昨夜睡得格外舒服。
三月二十,從上午、中午一直到晚上,醫道文會一直沒有停歇。
直到三月二十一的凌晨,醫道文會才不如先前那麼熱鬧,但是,寧安城上空的元氣變化更加劇烈,因為現在已經涉及瘟疫等疾病的細微之處,每一句話都不能輕易出口,每個回答都需要思索良久。
一開始方運憑藉強大的知識儲備侃侃而談,但從三月二十一的凌晨開始,許多問題都不能迅速作答,有時候不得不思索良久,或在奇書天地中尋找答案。
精深之處,舉步維艱。
聖道之內,寸步難行。
也正是從這天凌晨開始,第二輪的革新之聲出現了!
第一輪的革新之聲是浴火成灰,第二輪的革新之聲則是燃盡重生。
“鏗……”
文膽有聲,晉升二境。
方運在思考一個問題,聽到聲音後循聲望去,就見一位醫家老翰林面帶驚喜微笑,閉目養神。
“那是啟國的蘇老先生,文膽晉升到二境了!可喜可賀!”
僅僅過了一刻鐘,又有文膽聲響,這次是文膽凝聚成一境,是一位老舉人。
接下來,文膽晉升的聲音陸續響起,大都是年紀較大的人,他們厚積薄發,最先獲益。
那些青年中年人沒有絲毫的嫉妒,衷心地祝福,因為文會之後,他們只要潛心鑽研,文膽必然也能很快有成,因為還年輕,將來在醫道上走得比這些老先生更遠。
黎明破曉前,文膽聲聲。
文膽每響一聲,縣文院內依舊會多一棵杏樹,方運的醫書依舊會增強一分,在場的醫家人依舊會得到一絲好處……
太陽昇起,第一縷晨光照在文院現場,突然有莫名的輕音響起,那聲音婉轉悠揚,不失剛烈也不缺柔和,彷彿與天地第一縷陽光一樣,猶如雞蛋破殼聲,充滿了新生。
一位老進士醫道有成,文位突破,榮升翰林!
賀喜聲聲中,晨光照耀下,所有人臉上都洋溢著聞道般的喜悅。
很快,許多醫家人望向坐在主桌上的八位醫家大儒,連方運和敖煌也不例外,眼中都有詢問之意。
八位大儒笑了笑,隨後張藏象輕輕點了一下,道:“醫道更重,聖道更近。”
眾人的笑容比晨光更加燦爛。
“太好了!”
大量年輕的醫家人歡呼起來。
敖煌尾巴不停搖擺,欣喜地道:“大好事啊!醫道更重,那就意味著可以承載更多的醫家人,之後醫家讀書人晉升的機會比以前多不少,人族整體力量也會增加。”
方運點點頭。
之前無論是工家的機關還是法家的改革,都只是“技”的層次,但《瘟疫論》前承傷寒,後啟溫病,意義之大非比尋常,一旦溫病學派形成,醫道將上升一個巨大的臺階,說是繼張仲景之後的醫道中興也不為過。
文會從十九持續到二十一的清晨,仍然沒有結束的跡象。
之前,主要是方運承擔講解和開拓的重任,現在方運已經把溫病學的大門開啟,站在門邊,如護道之人俯視天下。
這三月二十一的醫道文會,便成為醫家所有人的舞臺,所有醫家人放棄束縛,開始釋出自己的見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