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將臨,在平常的這個時候,農夫們恐怕都該回到自己的簡陋農舍之中,舒舒服服進入夢鄉了。不過現在他們都因為流言的事情而寢食難安,不少上了些歲數的人臉上都掛著憂慮,而年輕的面孔則洋溢著興奮與不安的表情。
火塘上面架著一口笨重的大陶鍋,裡面沸騰的燕麥粥正在散發著濃濃的麥香,旁邊的大木盤子上擺著大塊大塊的黑麵包。這在平時絕對會讓人歡欣鼓舞的一餐。不但麵包和燕麥粥的分量都相當足,甚至還有一些鹹魚和醃豬肉佐餐,然而現在這些農夫們卻都看也不看這些吃食一眼。
這樣的會議從下午聽到流言開始,就一直持續到了現在,書迷們還喜歡看:。小孩子和女人沒資格參加,都被囑咐呆在自己的房間裡不要出來,而男人們都在扯著嗓子大吼大叫,不停有人提出自己的見解,不過很少有人能夠不被打擾的說完。
喧鬧一直持續到魯爾老爹用力在火塘旁邊磕打了幾下菸斗,裡面暗紅的餘燼和菸灰一起飄落在火塘裡面,爆出了幾點耀眼的火花。這個聲音讓農夫們都靜了下來,因為魯爾老爹不但在他們之中年紀最大,威望最高,而且還有著智者的名聲。
農夫們的反應並沒有讓魯爾老爹露出滿意的表情,因為這位年長者的心裡充滿了激烈的思想鬥爭,根本注意不到這些東西。雖然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但是如同一團迷霧般不清晰的未來,難免還是讓他有些忐忑不安。
“剛才我一直在聽著,大夥兒的話都很有道理。李維老爺的仁慈,大家都看在眼裡,記在心上,跟著他走的話,勞役和地租的負擔都很輕。”魯爾老爹的開場白讓不少年輕農夫露出了高興的表情,因為似乎這位向來有智者之稱的老人,比較支援追隨李維老爺離開這裡的決定。
不過魯爾老爹說完這些話之後,聲音越發低沉下來,“但是你們想過沒有,我們到那邊要怎麼生活?”
“繼續種田唄。”叫做阿當的健壯小夥子悶聲悶氣的說,“我們有的是力氣,也都幹得一手好農活,而且北境那麼多的土地,還怕找不到地方種田嗎?”
“從西蘭河往北,直到黑河邊境,這一帶你們根本都不瞭解,但是我曾經在年輕的時候去過一次。”魯爾老爹搖了搖頭說,“那裡除了森林就是荒原,根本沒有多少人煙,更沒有多少開墾出來的土地。”
“那我們就自己開墾好了。”阿當建議,“蓋幾座簡陋的窩棚並不是什麼麻煩事,用不完的樹木正好就是材料,而且,仁慈的李維老爺也會很樂於幫助我們的。”
“李維老爺的幫助?”魯爾老爹語氣中夾帶著一絲譏諷,不過他馬上就察覺到自己的失言,語氣變得緩和起來,“當然,李維老爺的確是仁慈的,但是他並不能給我們帶來多少幫助,書迷們還喜歡看:。”他的臉上每一道皺紋都充滿苦澀,“開墾荒地,搭建房屋,照顧牲口,哪一樣都不是李維老爺能夠幫助我們的。而且雖然現在土地還沒有徹底封凍,但是天氣已經相當冷了,只要下一場稍微大些的雪,明年開春之前,就甭想幹任何事情了。”
阿當的頭低了下去,顯得垂頭喪氣起來。這個小夥子雖然衝動,但是腦筋不傻,當然聽得出魯爾老爹的話的確很有道理,李維老爺的仁慈並不能夠代表一切,起碼不能夠在北風颳起,大地冰封之前,幫助他們建好房屋和開墾出明年春耕所必須的土地。
農夫們開始又一輪交頭接耳,魯爾老爹拍了拍阿當的肩膀表示安慰,然後提高聲音說:“我們都是莊戶人,土地,只有土地才是我們的根本,我們的力量所在。請大傢伙都要牢牢記住這一點,至於新來的領主,聽說是從王都來的大人物,應該不會對我們這些窮莊戶人怎麼樣……”
“有人嗎?這裡有人嗎?看在至高無上的父神面上,有一個虔誠信徒又累又渴,陷入困境啦!”
一個顯得有些淒涼的聲音從農舍外面傳了進來,把這些莊戶人都給嚇了一跳。
“外面有人!”
“是幹什麼的?我們出去看看吧?”
幾個年輕小夥子動作最快,手已經幾乎碰到了門板,但是這個時候,魯爾老爹卻低沉的叫喊了一聲。
“嗨,小夥子們,抄傢伙,別上了什麼人的當!”
這句話提醒了幾個農夫,很快他們就用收割的鐮刀和打穀的連枷武裝了自己,然後推開農舍的粗重房門。
外面一片寂靜,因為凜冬將至,連經常可以聽到的昆蟲鳴叫聲也沒有了,一輪銀色的月光低垂在地平線的盡頭,月光清涼如水,將農舍和籬笆的影子都拉得很長,同時也把孤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