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楓山腳下統御著千隻雄獅的獅王,必定比其他獅子們要精神萬分,它不需親自動手捕殺獵物,只管下達捕殺的命令即可。
獅子們的獵物有很多,這片山脈中,沒有任何野獸能抵禦千隻狂獅的進攻,就算是一隻一級妖獸,也無法抵擋千獅的怒吼,哪怕是一個低階的修真者,也無法在這片不見邊際的獅群中逃生。
只要不會飛,地面上的一切野獸,都逃不過獅王的獠牙。
當然了,也會有一些會飛的獵物,不知好歹地特意送上門來。
比如說,眼前那個剛剛跳下奇怪的木船,滿臉冰冷,好像一塊帶著冰碴的石頭一般的人類。
吼!
趴伏在一塊岩石上的獅王,在喉嚨中發出一陣危險的咆哮,並非在警告接近的獵物,而是在命令獅群準備進攻。
雲空仍舊抱著那件長條形的包裹,今天他沒有帶著心守劍,神色冷漠地走向無數狂獅,手中,那個陪伴他多年,猶如性命一般的粗布包裹,被緩緩撥開,露出了裡面鏽跡斑斑的一柄鐵劍。
錦繡。
與母親之名相同的長劍。
看似猶如廢銅爛鐵,卻包含著雲空無盡的恨意,與強大的力量!
鏘!
鏽劍無鋒,卻在青山綠草之間,發出悅耳的嗡鳴,彷彿母親的低語,傾訴著久別的掛牽,又如同風雷交匯,咆哮著無盡凶煞。
一個執著之人,一柄無鋒鏽劍,為了好友的生機,決然衝向獅群!
血光,頃刻之間揮灑開來,咆哮,驚天動地。
那是整個獅群的怒吼之聲。
楓山腳下,血染荒原。
如果從山上俯瞰,便能看清一個渾身浴血的青年,仗劍而行,不用靈力,不掐劍訣,單以武道劍風,一劍劍砍殺著無數兇猛的雄獅,一步步逼向獅王。
低沉的咆哮,漸漸變得高昂,獅王的鎮定,已經變成了驚駭,沒想到今天送上門來的,並不是什麼獵物,而是一個獵手。
望著漸漸接近的身影,獅王發出一聲驚天咆哮,它的強大,不允許被一個人類踐踏,於是亮出鋒利的獠牙,縱身撲出,咬向那個可怕的敵人。
隨即,獅王感覺到一種溫柔與仇恨相容的奇異感覺,好像回到了幼年時,藏在母獅的毛髮裡,又彷彿爭奪獅王時,將獠牙深深印入對手的咽喉。
當這種感覺過後,獅王看到了一具高大雄壯,卻失去了頭顱的獅子軀體,緩緩倒在血泊當中。
之後,便是一片無盡而永恆的黑暗。
錦繡,不在揮舞,而是靜靜地指向大地,其上的斑斑鏽跡,被獅血染成了通紅。
一手仗劍,一手提著獅王的頭顱,雲空滿身血跡,靜靜地站在無數雄獅當中,周圍,已然沒有任何獅子還敢上前。
斬殺獅王,雲空成功得到了這顆獅王的頭顱,濺滿血水的臉龐上,漸漸扯出一個十分生疏的笑容。
催動起嵐木舟,雲空帶著獅王的頭顱騰空而起,趕向古劍宗的方向,不多時,已然飛得看不見蹤跡,這個時候,距離午時,已經不到兩個時辰。
楓山腳下,失去頭領的群獅,退離了這片死亡之地,趕往其他的地域棲息,再爭奪出新的獅王。
楓山之上,一位服飾怪異,頭髮蓬鬆,將下巴處的鬍鬚紮成了九隻辮子的老者,靜立在頂峰,望著屠獅者遠去的身影,眼中忽然閃過一縷精芒,正喃喃自語。
“錦繡劍,痴情女,一悲心,斷前塵……錦繡,那就是你的孩子麼,我的外孫……”
隨著老者的自語,空曠的楓山之巔,忽然颳起一陣轟鳴的旋風,如暴雨將臨一般,遮蔽了山頂的景緻,也遮蔽了老者的身影。
與此同時,一柄巨大的劍影,出現在風暴當中,劍影下,兩隻精芒爆閃的雙眼忽隱忽現,猶如一隻猙獰惡獸,放出無盡寒芒。
“吾之後代,果然擁有霸劍之心,孩子,等你磨礪出真正的鋒芒,老夫定會傳你驚天劍式,承我大荒劍聖之名……”
低沉的自語,響起在楓山之巔,那道巨大而恐怖的劍影,如同一柄從天外斬來的利刃,好像要將整座楓山一切兩段,然而瞬間之後,風暴與巨劍,全都消失不見,就連那個老者的身影也一同渺無蹤跡。
彷彿從來就沒有什麼巨劍,也沒有什麼風暴,更沒有什麼老者。
楓山頂端的異像,僅僅持續了瞬間,在其消失之際,古劍宗北峰劍閣內的大椅之上,一位白袍紫冠的文雅道人,豁然從正觀看著的一本古籍中,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