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就那樣肆無忌憚的擴充套件。
與周圍環境截然不同的暗色能量流在空間之中凝聚成為擴散的漣漪,將一個方向上的所有都包裹在內,星界之中沒有前後左右的銀色正在不斷被陰影驅散,平鋪開了一片淺淺的池塘,只是那‘池塘’與周圍的明亮相比是如此的粘稠渾濁。彷彿是一種黑色的爛泥湯一樣突兀地粘連在視野中。
異常的是,那種古怪的粘膩,卻並不會妨礙視線的投射。
湖泊的中心,是寬鱗次櫛比,闊或者狹窄的平面……形狀怪異的建築物的影子林立其間,所有的造型都是奇異的石柱和尖石塔樓,他們層層堆疊著,像是針山,劍林,細看時又是隻只衝天伸出,絕望求乞的手,在黑暗之中看去,頗有幾分獨特的怪異美感……
或者在久遠的時代之前,那曾經是支撐起一棟棟建築的核心支柱……然而歲月已經將所有的外表都剝離了它們,穿鑿出無數斑駁的痕跡,即使是最為厚重堅固的外型上,也能看到怪異的裂紋和大大小小的洞穴。殘損的碎石化為風中的煙霧,就像是地震之後的狼藉。
唯有其中陰影,濃稠到讓人產生‘沼澤’這種錯覺的東西,也讓這一切無法用天災來進行解釋……
那種濃厚的觸感,源自於更多的裝飾品——單單隻憑著分解的纏在,能夠將黑暗分辨成深淺的海水完全混雜成為淤泥一樣的東西,一具具類人的形狀。在其間徘徊。匍匐在泥濘裡,房屋間,空地上。縫隙裡……乾枯的骸骨和凝固的腐肉,遠遠看過去幾乎沒有盡頭,就像是黑暗中星星點點的代表著枯萎的花朵,但那這盛開惡臭與腐爛中的無疑唯有同樣汙濁的東西。
一座死亡的城市,一座死者的城市……
空氣更加沉寂,彷彿由無數死亡堆積,無數利刃籠罩的尖銳而沉重的觸感。鉛雲般籠罩在幾人的心頭,讓人不由想要互相靠近,來排解那種襲上心頭的細微恐怖。
“那是什麼東西啊……”莉莎嚅囁著。臉色蒼白,甚至沒注意到自己正在緊緊地拉住達赫妮的衣袖。而這個問題也沒有得到回答,甚至彷彿錯覺一樣,那種沉悶地感覺又濃烈了些。因為唯一的一個問題。已經被她給問了出來。於是所有人就都被送進了那種無話可說的境地。
“將自己的位面,與星界連線起來了吧……”
愛德華吐出一口長氣,將危險的評估又提高了幾層……即使星界本身就是所有位面聯絡的中繼,要開啟如此一扇大門,也同樣代價不菲。然而希瑞克對此沒有半點的猶豫,這種果斷無疑也是成功因素之中重要的一種。
捨得付出,才有回報。
“抱歉,我的唐突。是不是打擾了你們呢?”
做出一切的存在從那粘稠的黑暗裡浮現,仍舊是浮華的人類形象。站在‘湖泊’的邊緣,得意洋洋的向愛德華抬起了蒼白的下巴;“不過,不要緊,只要完成了這一段小小的旅行,各位就算是到家啦。從此顛沛流離就成了浮灰,相信我,那甚至不會在你們的記憶裡留下多少痕跡。”
“這又何必呢?王子殿下?”
心靈的觸鬚遊移延展,接續起主腦以及其下十幾個靈吸怪,無形無相的心靈力量排開了空間裡的星屑,拉扯出肉眼可見的痕跡,狠狠地穿鑿在那一片‘湖泊’之上!力量撞擊的震響如滾滾的悶雷震盪,那景象頓時模糊起來!但僅僅一瞬,粘稠的陰影就已經重新恢復,只留下平面上少許波瀾般的紋理。
“我沒說過嗎?我的邀請,你不會拒絕的……”希瑞克喀喀喀的笑著,輕輕合攏了一下蒼白修長的手指,於是那湖面在下一瞬已經靠近了不少,星質被某種力量捲起,在銀與黑的交界處翻卷:“我這個人其實很有耐心,所以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很少有什麼人能拒絕我的請求,啊,當然,神也不行。”
確實,很少有人能拒絕他。
因為拒絕對於希瑞克來說,根本就沒有意義。
謊言王子總會千方百計的實現他的目標,讓對方最終‘無法’拒絕他,當然,這或者,就是希瑞克總是被稱為‘瘋狂’的最大原因——不顧一切的實現他的目的,從不考慮結果會不會帶來更多的問題,而且,他信奉的法則只有一個,力量,更多的力量,更多更多的力量……那是保證結果的唯一前提。
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硬的不行,就來陰的,不管什麼方法,只要達到目的就夠了。
和謀殺是一樣的道理。
“是啊,我早就該想到的,你既然找到了我,又怎麼可能不留下一點兒什麼記號呢。”心靈術士淡淡地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