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骨頭幾乎散架——只是那輛老馬拉的破舊農家馬車雖然顛簸,但速度竟然比想象之中快一些,日頭不過剛剛偏過了中天的時候,裡蘇里城便已經遙遙在望。
而進入城市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困難。
本以為這種大中型城市對於流民的盤查比較嚴格,但在給那個哈欠連天的門衛額外塞了兩個銀幣之後,作為外鄉人的兩人便全部都被順利放行了——畢竟即使是傭兵,也沒有幾個能奢侈到擁有一個空間口袋的。那個衛兵自然根本不可能想到他面前這兩個一身布衣揹著一堆雜物。看上去連勒索都沒必要的傢伙。其實是可以武裝到牙齒,家財萬貫的土豪。
但最諷刺的是,這兩個土豪接下來將要面對的,便是身無分文的尷尬。
他們身上的東西加起來價值萬金,可是現錢卻是少的可憐——幾天前從白楊鎮出來的時候,即使是習慣了算計的愛德華也沒有想到,這一次的冒險之旅竟然會變得如此詭譎難測,所以他身上根本就沒有帶一毛的現錢,而那位法師連原本說好的冒險酬勞倒是不少,可惜都還沒付,就已經把他傳送到這個千多里之外的地界上了。
而相對於他,矮人巴洛克倒是還算有點財產,不過,在之前付了那不知是藥費還是酒錢的五金幣,以及入城費的兩個銀幣,剩下的也就只有七個銅子兒。
所以,愛德華只能選擇先到這家鋪面裡,將一本剛剛搜來的卷軸換了這百多個金幣。
誠如矮人所說,這是絕對虧本的買賣——火球術是三階裡面最為常用也最實用的法術之一,即使是在這種法師數量眾多的城市裡也至少能換上幾百金幣。不過又有什麼辦法呢?對於一個初到貴境的毛頭小子來說,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要做第一次買賣還不虧錢,只有三種可能,第一是後臺大到嚇人,第二是本身力量大到嚇人,第三就是運氣大到嚇人。
很不幸,愛德華沒有大到嚇人的東西……或者幾年後才會有。因此現在,他必須選擇接受這種不公平。
而且,至少三分之二的折價令人很不愉快,即使這卷軸不過是無本錢買賣換來的,也還是讓愛德華肉疼的直咧嘴。不過將那百多個金幣來來回回的數了幾遍,他還要做一個更加令人不愉快的選擇——選了一家在這商鋪對面,停著不少馬車的旅店,要了兩個一天一個金幣的中等房間。
更加令人不快?是的,至少是令矮人更加不快。
“我說愛德華小子,你這也太敗家了吧?不過就是睡一覺,有床有被就好,何必非浪費這種錢……你又不是那些什麼狗屁貴族,兩個銀子兒一天的旅店,不是也照樣可以睡麼?”進入了旅店的房間之後,矮人便已經忍不住發出了一串對於獵人的“奢侈”的抱怨,不過沒說幾句,這傢伙就現出了原型:“有那錢不如買上幾瓶好酒。而且我……”
愛德華不由得搖了搖頭——矮人的性格,說好聽點是性格直爽之輩,直來直去;說的難聽點就是暴躁,而他們的社會組成也相對簡單,自然很難理解所謂的‘人情’。
剛剛在城外幹掉的那批傢伙們雖然不過是傭兵,但背後的勢力卻絕不會太小,即使中途分手,他也不敢保證自己就會被某些人盯上。更何況,這個世界上的治安可是非常混亂的,所謂的城防軍不過是維護表面上秩序的擺設,與城管也相差彷彿,對於他這樣的外地流動人口來說根本談不上安全,甚至比黑幫流匪還要危險些——至少對於匪徒,還有幹掉這種選項,只要手腳利落,不會有大麻煩發生,但若惹了城防軍,那可就很難掩飾,公開與統治階級作對,對於他這小人物來說,與對天吐口水一樣的愚蠢。
這種大一點的旅館好處就在於,為了維持賺錢的名聲相對有些安全保障,至少可以保證你在吃飯時不會吃到迷藥,睡覺的時候不會被人捅了刀子——況且,他也非常需要一個相對安靜的地方,好好休息一下,順便理清以後的計劃,以及……清點一下自己的行囊。
當然,想歸想,愛德華現在也沒有什麼心情再去跟這傢伙解釋這一切,因此想了一下,他隨手扔給帶路的侍者兩個金幣:“兩份餐點,再給這位先生一桶麥酒。最少八個加侖。”
……
打發了聒噪的矮人,和自己的肚皮之後,愛德華終於可以安靜的幹些自己的事情。
微微凝聚精神,攪動一點魔網的震盪,次元袋裡便稀里嘩啦的倒出了一大堆東西……愛德華扯了扯嘴角,便伸手拿起了那枚看上去最有價值的,黑色的寶石。
雖然顏色上看起來有些詭異,但那幾乎垂直的反光讓愛德華清楚,這東西是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