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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她最需要的是冷靜和安靜。
三月初三,她的生辰,她在細雨中淋了半日。
看,滿眼滿目的緋紅,桃花芳菲,只是再也沒有人為她慶祝了,再也不會有另一個疼她疼到骨子裡的樑子雄了。
“身體壞了,什麼也做不了。”若耶依舊著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衫,立在她身後,為她撐傘,緩緩道。
“嗯,我明白。”她眼眸微低,深吸了口氣點頭道。
又是坐船,在搖搖晃晃殘碎的波影中,她開始整理思緒,思考春榮姑姑臨死前說的那個梅花標記和紅雲山莊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是誰逼得父王自殺?父王到底和誰結下宿仇?
紅雲山莊的人為什麼又同一時刻消失不見了?孟戟伯伯到底去哪了?他是不是知道真相?還是如同若耶所說那些人根本是為了爭奪當日父王他們去紅雲山莊所見的稀世寶貝?
她的腦子裡昏沉沉的,無從著落,在漸緩漸慢的槳聲中,渾沌入夢,夢裡還隱隱約約夾雜著橋上幾個人低頭竊竊的耳語聲……
“嫻兒姐姐,你回來你回來啦!”梁灼和公孫瑾剛到宮門口,就被紀雲煙遠遠地瞧見了,一路小跑著朝梁灼撲過來,抱住她喜極而泣,又說又笑又抹眼淚的。
梁灼緊緊抱住她,十分疼愛地摸了摸她的頭,佯裝薄怒道,“這丫頭,簡直瘋了似的。”
抬眼,看見了後面立在原地不動死死看著她的三個人,墨泱、如意、還有如夢。
墨泱穿著一件灰黑色的金線暗玄龍紋長袍,髮絲飛揚,臉上有些憔悴,嘴角處佈滿一圈青灰色的胡茬,眼底泛紅正怔怔地看著梁灼。
如意更是淚眼婆娑,不停地抽噎,如意和她這麼些年,想她也是和梁灼一樣,十分傷懷的吧。
如夢依著如意身後,緊抿著嘴不讓自己哭出聲來,使勁用袖子抹了兩下臉。
她忽地,心底一暖,現在,這些人都是她的親人,她要保護好他們,她要珍惜和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那一刻,她覺得活著真是件特別美好的事,活著的能說能笑能哭的人更是美好。
“嫻兒姐姐,你趕了這麼遠的路,你餓不餓?來,姐夫為你做了很多吃食,快去嘗一嘗吧。”紀雲煙拉著她的手,含笑道。
“姐夫?”梁灼失口問道。
“是我讓她這樣叫的,你是她的嫻兒姐姐,我自然就是她的姐夫咯。”墨泱走上前來,從紀雲煙手中拉過她,朝她笑了笑,俯在她耳側溫柔道,“以後你我夫妻之間,再不準陛下本宮的喊了,知道麼?”
“是”她點了點頭,忍不住笑起來,回身對公孫瑾說,“走吧,若耶哥哥,一起嚐嚐去吧。”
“啊,若耶也去嗎?”墨泱大呼道。
“怎麼了?”梁灼看著他,疑惑地問道。
“啊,沒,沒什麼。”墨泱抬了抬眼,硬是擠出了個笑容來。
一旁的紀雲煙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姐夫這是怕外人看見了取笑他呢……”說著,又捂住嘴偷笑起來。
進去以後才發現剛才為什麼墨泱不想讓公孫瑾跟著來,原來一屋子弄得亂七八糟,到處都是食材和各色半成品以及成品的菜式。
“嫻兒姐姐,你不在的時候,姐夫天天在這拿我們去試吃他做的那些菜——”紀雲煙掩著嘴“咯咯”偷笑起來。
“你,你——”墨泱尷尬地乾咳了幾聲,朝紀雲煙看去。
“你還別看我,你問問如夢”紀雲煙走到如夢面前輕聲問道,“如夢,你說我可有撒謊?”
如夢笑著點了點頭。
“看,是吧,還不承認,要不要再問一問如意?”紀雲煙伸著脖子朝墨泱調皮地吐了吐舌頭,嬉笑道。
梁灼莞爾一笑,坐在桌子旁,看著紀雲煙佯裝道,“那我就死一回吧。”
說著,夾起筷子嚐了嚐,味道非常好。
連公孫瑾也微微笑道,“確實不錯。”
墨泱看著梁灼,眼裡噙滿了笑意。
“嫻兒姐姐,這位是?”紀雲煙這才看著公孫瑾,面色微紅道。
“是我的哥哥,你喊他若耶就好了。”梁灼款款道。
“若耶哥哥——”紀雲煙走過去,甜甜地喊了一聲。
“紀姑娘還是叫我若耶吧。”公孫瑾面色一沉,低聲道。
“好了,若耶就若耶吧”梁灼看了一眼公孫瑾,轉而對紀雲煙笑意瑩然道,“雲煙,快來嘗一口這個芙蓉糕,很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