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未知,人總是恐懼的。
然後便是那一道如同自天地升起的雪亮劍光,那無數比山呼萬歲更要動情萬倍的“請上仙斬妖”那種萬千意志融於一身的感覺,那種一劍斬殺妖孽後留下劍痕如深淵的震撼,都讓他們永生難忘。
現在他們看清楚了蘇越的臉,便彷彿看到那一柄劍,那一道劍光,那從軍多年來最可怕的事情。
“是他!”
“那個仙人,一劍誅殺白骨妖魔!”
“這樣的人,如何去戰勝?”
各種各樣的念頭從他們的腦海中升起,那嚴整的軍隊中竟是傳出交頭接耳的聲音,不少人面露恐懼,不少人面帶惶急,統軍的將軍,武將也是面sè蒼白,不敢輕易的下命令。
“爾等要與蘇某為敵否?”
蘇越忽然問道,聲音傳遍皇城。
無人應答。
朝臣們面面相覷,有人勃然大怒,有人韜光養晦,有人捶胸頓足,他們不懂,不明白大秦能夠橫掃一切,無畏無懼的禁軍為何要在一個人的面前退避,他們有一種強烈的羞恥感。
然而雖是千姿百態,卻無一人出頭,朝臣多是老謀深算,在這種詭異的氣氛下,沒有誰願意強出頭。
何況,他們看得分明,那個人站在虛空之中,與那傳說中的仙人一模一樣,天知道那人會不會如仙人一般隨手一抬,便雷霆降世。
不過也是有著忠臣存在的,曾經在武閣中擔任閣老的歐陽先生,便是忠臣的一員。他本想出生暴喝,斥責大軍,斥責亂黨,但是卻看見了蘇越的臉,響起在武閣中那擲地有聲的一句話:……百無一用是書生,在絕對的力量前,讀書是那般可笑。
什麼是絕對的力量,他不懂,但今rì或許能看清楚。
於是他攔住了幾個如他一般的忠臣,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至於禁軍,卻是一直沉默,他們是軍人,軍人一般情況下是沒有自己的聲音的,他們只聽皇帝的命令,執行皇帝的意志,然而此刻皇帝還在蘇越手中,並沒有任何指揮,所以他們的內心已經被往事和恐懼填滿。沉默,是他們目前所做只能做的事情。
看見沒有人說話,蘇越嘴角緩緩掛上笑意,他繼續說道。
“既然無人為敵,那麼蘇某便宣佈個旨意。”
他縱身,在眾人的驚怒下,一把揪起趙無極,將其帶到百丈天空,無視其瑟瑟發抖面如土sè,淡淡道。
“陛下,宣旨吧。”
趙無極看著自己的臣子們,眼裡的絕望再次填滿,也罷,事已至此,我還抱什麼希望呢?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種沙啞和低沉的聲音說著。
“朕即位以來,苛待臣民,昏庸碌碌……”
“陛下!”
蘇越忽然開口。
“聲音太小了。”
趙無極只能苦笑,笑罷,面上忽然間湧出瘋狂之sè,就看到他胸腔高高鼓起,彷彿填滿了氣一般,咆哮道。
“朕!即位以來,苛待臣民,昏庸碌碌,使我大秦屢遭厄難……此刻,居安思危,做出一決定,禪位於清河郡主趙櫻雪,此女年少多才,且大氣磅礴不遜男子,早已有賢明女皇之相……”
一席話,就像是高山上的巨山跌落深潭,濺起萬千水花。
所有人的臉sè都變了。
就看到朝臣們倒下一大片,跪伏著,痛苦著,高呼著。
“陛下,萬萬不可!”
“清河郡主一介女流,何德何能做天子?”
“就算是禪位,那也有皇子數人,區區一郡主,斷斷不行!”
“君王死社稷,陛下,千萬不要被賊子脅迫,做下這前古未聞的錯事啊!”
預想中的反對鋪天蓋地的湧來,朝臣們三跪九叩,再跪再叩,持續不斷,血流不止。
禁軍也是跪了下來,低頭不語。
然而卻有一道百丈長的劍光升騰起來,那是蘇越築基全力的一擊。
飛狐震顫。
宮牆如薄紙一般輕而易舉的斷開,深深的溝壑入地九尺,將所有的悲憤和言語盡數吞沒。
蘇越沒有說一句話,他只是看了看趙無極。
後者心領神會,再次吼道。
“朕意已決,違抗者,殺無赦!”
這一次,沒有人說話了。
那深深的溝壑驚起大多數人的冷汗,不少老臣甚至暈倒過去。
沒有人反對,那便是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