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意麵帶疑惑道:“母親從哪裡聽說的這等不靠邊的話,我這丫頭讓她去廚房打打下手還可以,下棋?她怎麼可能會。”
江氏微微笑道:“不會可以學,左右我閒著無事,你這丫頭聰慧便讓她跟著我來學下棋。”
謝意搖頭道:“母親若是想尋人下棋,意兒陪您就是。何苦費心教導一個愚鈍的丫頭。”
“我看這丫頭就挺好的,只是聽我提點一兩句,便已是領悟下棋的道理來。用不了兩三時日便能盡數學會,陪我下棋了。”江氏說著淡淡瞟了顧媛媛一眼。
顧媛媛心道,當真是坑人不眨眼,自己何時領悟什麼勞子下棋的真諦了,不過是聽你恐嚇了幾句。心裡頭雖是這樣想,可面上卻不得不應道:“奴婢哪裡當得夫人如此稱讚,是夫人棋藝精湛,肯下功夫提點奴婢罷了。”
江氏這才回頭對謝意道:“你看這丫頭,盡是嘴甜。我近來沒什麼精神,可就盼著身邊有個這般會說話的人在,陪我解解悶。”
顧媛媛一臉受寵若驚的神態,忙屈身道:“謝夫人誇獎,奴婢哪裡當得夫人如此垂愛。”
謝意揮手示意道:“行了,你先下去吧。我與母親還有話要講。”
顧媛媛鬆了口氣,起身正要走,卻聽到身後江氏道:“下去作何?便留在這吧。”
謝意還未言語,江氏又道:“意兒,我對你這丫頭可是歡喜的緊。”
“是麼?不知這丫頭有哪裡好,竟是入了母親的眼。”謝意不動聲色道。
江氏眸色凌厲道:“不知哪裡好?若真不知哪裡好,意兒怎麼會將朱雀與青鸞兩個丫頭都趕走了。”
謝意搖頭道:“母親這是說的哪裡話,朱雀與青鸞兩人自是犯了錯處才被送走的。”
江氏也不多言,只道:“這兩人的事,我也不再追究。只不過,阿鳶這丫頭我覺得甚合心意,便留在梧桐苑陪我做個伴罷。”
謝意從另一個棋盅裡拈出一枚玉石棋子,掃了眼棋盤中的棋局,執棋落子。
江氏不願再等謝意考慮反問道:“怎麼?意兒不捨得?”
謝意並未抬頭,仍舊專心的看著棋盤,不知是在思考江氏的提議還是在思考如何落子。
顧媛媛開口道:“承夫人厚愛,奴婢願意留在夫人身邊伺候左右。”
顧媛媛方才只覺得這等劍拔弩張的氛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謝意若是執意相護自己結果只會落得江氏忌憚更深,可若是自己落到江氏手裡恐怕也是難逃一劫。如此一想,顧媛媛反倒平靜下來,橫豎都是一刀,江氏對自己暫時不過是持懷疑態度,與其被謝意維護讓江氏直接給自己定罪,不如自己主動表示願意“留苑觀察”好了。
“這丫頭跟著我已有六個年頭,若是忽然離了身邊,恐難習慣。”謝意邊落子邊道。
顧媛媛一怔,暗道這個謝意何必還要攔自己一把,只怕越是這樣說越是讓江氏不喜。
江氏道:“一個丫鬟而已,到時候再往意兒身邊調遣兩個就是。”
“母親即以明白,何必橫刀奪愛。”謝意落下最後一子,整個棋盤江氏所執的白子裡的大半山河已是再無活子。
江氏指尖一顫,猛地抬起頭,正對上謝意的眼睛。
謝意的眼神不在是散漫不堪,而是充滿了不容置否之色。
半晌,江氏閉上眸子緩緩道:“下去吧,我累了。”
謝意拱手一禮道:“母親好生休息,意兒告退。”
言罷轉身而退,顧媛媛一時沒反應過來,被謝意淡淡的瞥了一眼,這才忙跟上他的腳步一同出了屋。難道江氏就這樣放她走了?
墨蘭在一旁散著淡淡幽香,江氏抬起眸子,看著那暗紫色的纖弱花瓣輕輕嘆了口氣。
墨玉在一旁問道:“姑娘,您就這般放過那丫頭了?”她本是江氏的陪嫁丫鬟,沒外人時仍舊以姑娘做稱呼。
江氏兀自搖頭道:“方才意兒眼神分明與當年的大哥一般無二,已是錯了一次,這次萬不可在與意兒離了心。”
墨玉為江氏細細捏著肩道:“姑娘說的是,依奴婢看那丫鬟倒也是個老實的,斷不會跟。。。”想到江氏恐怕不想聽到那個女人的名字,墨玉及時住了口。
江氏自言自語道:“但願如此吧。。。”
顧媛媛此時正亦步亦趨的跟在謝意身後,一個不留神險險撞上忽然頓住腳步的謝意。
“爺。。。”顧媛媛福了一禮道。
謝意冷冷道:“你倒是長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