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毅站在城牆之上,滿頭白髮隨風飛舞,頗有老年遲暮悲涼之感。他這個年紀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被王上賞賜幾畝薄田,自己閒來無事打理一番。
之後便是兒孫滿堂,孫子孫女圍著自己打轉,不時揪著他滿臉的鬍鬚,咯咯直笑。
可是現在。。。王朝的幾大要塞失守,大軍壓境,一個完整的王朝分裂為二。就連那些畜生,豺狼虎豹都想來這個滿目蒼夷的王朝分一杯羹,大黎世世代代,為什麼要在這一代終結?
三個兒子,大兒子為了保護自己被刺客刺穿喉嚨而亡,那一夜他灰白的髮絲,一半雪白,半頭髮如雪。
二兒子在軍隊出征的路上,遭受到妖獸的襲擊,他毫不猶豫的帶領兩個營的兵力斷後,為大部隊爭取時間,事後便杳無音訊。
這個老人懷著一點點僥倖的心理讓斥候騎兵原路返回搜尋生還者,可是斥候騎兵回來時,臉色發綠,一個勁地嘔吐不止,帶回來的訊息更是如晴天霹靂般,讓這個老人暈倒在地。
一千二百多人全部慘死,這只是其次,最令人髮指的是,這麼多人全部成為了妖獸的食物,沒有一具完整的屍身,殘肢半臂,碎肉滿地,鮮血染紅整整一里地。
斥候騎兵帶回來了指揮官,也就是老將軍的二兒子染血的衣物,至於屍體,早已分不清哪個是誰了。
賀毅當晚,滿頭髮絲雪白,褶皺佈滿整個臉龐,夜深人靜之時,他差點哭瞎了眼睛。
還沒有與虛月王朝開戰,自己已經摺損兩個兒子,那是他的驕傲啊。
還有一個小兒子剛剛二十歲,也算是一個習武好手,不過卻被自己的老伴兒留下,哭喊著不讓上戰場。老將軍表面嚴厲,其內心如刀割。
“我們與風家何嘗不一樣,同樣是宿命啊!”老將軍悲嘆。
老伴兒回想兩個兒子的慘死,在看看小兒子,哭的天昏地暗,最後。。。。傷心過度而終。
至此,一個完美的家庭,只剩下自己與小兒子,還有一個孫子,一個孫女兒。老將軍戎馬,清廉一生,得到一個反判子的名聲,可是最後結局是。。。可能連個送終的人都沒有了。
小兒子畢竟還是要上戰場的。
悲痛嗎?痛到深處已經體會不到什麼感覺了。
賀毅站在城牆上,剎那的失神,回想起幾個孝順兒子從小到大的一幕幕,眼眶有些溼潤了。
想想跟隨自己戎馬一生的老兵,以及現在的新兵,也許下一刻,就會躺在城牆下的戰場上,老將軍的心裡在抽搐著。
尤其是前兩天,被虛月王朝設計俘虜的一個旗團的兵力。老將軍很想大聲的大罵自己愚昧,渾濁。
“哎,真是越老越見不得生死!”老將軍長嘆一聲。
“報!”
賀毅的身後,一個英武不凡的青年,渾身戰凱鋥亮,閃爍寶輝,眉宇間英氣逼人。
“將軍,賀雲飛請戰!”二十歲左右的青年男子,名叫賀雲飛,語氣堅定而不移。
“你要做先鋒?”
“對,請將軍成全!”賀雲飛擲地有聲。
“好,我許你出戰!”賀毅眼底一絲痛殤閃過,扭過頭去,不在看這個英姿逼人的小兒子一眼。
“謝將軍成全!屬下這就去點兵出戰!迎接我朝將士!”賀雲飛大步轉身離去。
賀毅身邊的副官焦急的道:“大帥,你這是作甚,你要斷了自己的血脈啊!”說完,這位副官已經滿臉的淚痕。
“血脈?大黎都不復存在了,我還要血脈作甚?”賀毅看著城牆下黑壓壓的一片,漠然的說道。
城牆下。。
二十萬大軍的前排佇列,策馬走出一個絡腮鬍將領,喝聲道:“城牆上的大黎守城將士聽著,棄城歸降我虛月王朝,既往不咎,並以高規格禮儀迎接各位,如若冥頑不靈,大黎王朝被我虛月王朝俘虜的一個旗團兵士將人頭落地!”
賀毅雙眼冷冽,運足中氣,正要回以決然的呵斥,可他的肩膀卻莫名的被人拍了一下。
疑惑間回身,賀毅趕忙行禮:“二殿下!”
秦楓殤點頭,不曾注視那二十萬大軍,直視著賀毅說;“老將軍,留後為大,雲飛是好樣的,我很看重他,不過嗎。。。現在先鋒已經有了人選!”
“二殿下你這是什麼意思?”賀毅眉毛一挑,聲音嘶啞。
“好好看著吧,有一個大驚喜!”秦楓殤笑了一聲,在這緊張的氣氛下,有些詭異。
城牆下,喊話的將領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