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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娘子不禁啼笑皆非,“你現在又沒有刑訊的需求,就算有,哪個刑房不是黑乎乎的,我這一點手段,又算得了什麼。”
許鳳佳卻很認真,“還是算得了什麼的,我看小松花到了後頭,為了讓她睡覺,真是巴不得什麼都告訴你了。從前我是一點也沒想到,不讓一個人睡覺,原來是這樣殘酷的刑罰。”
他大有欽佩之色,火熱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七娘子,半晌才感慨道,“唉,可惜你不是男人。不然當年西征,若有你在身邊,也不知道能省我們多少事!”
七娘子白了許鳳佳一眼,輕聲道,“若我是男人,才不會這樣費盡心機,在內宅中爭鬥……拿了楊家的錢到鄉下買幾畝地,每天逍遙浪蕩,日子不知過得多麼自在,哪裡和今時今日一樣,費盡了心思,和幾個妯娌這樣鬥、鬥、鬥!連納妾不納妾,都還要受人的臉色。”
她平時提到許家家人,是絕沒有一句不好,尤其當著許鳳佳的面,更是從不抱怨平國公,此時難得口出惡言,許鳳佳也不禁一怔,他摸了摸七娘子的頭,小心翼翼地道,“怎麼,是不是又發燒了?看你一臉的倦色——我看今晚就不要再談這事了,先睡吧?”
七娘子話一出口,自己也感到後悔,見許鳳佳又這樣陪著小心,越發有些愧疚,她搖了搖頭,很有幾分不好意思地道歉。“就是心頭一時間很煩惡……”
頓了頓,又慢慢地走到許鳳佳身邊,將頭靠到了他肩上。
許鳳佳動了動手臂,頓時將她緊緊摟在懷裡,又上下撫摸著七娘子的背心,安慰她,“既然算定了是五房再沒有錯,接下來的事,你就交給我去辦,你也別再操心了。鍾先生不是說了,你這個病要少用心才將養得好……”
七娘子想到權仲白的話,一時間心頭更是煩悶,她悶悶地道,“我還忘記告訴你——”
就將權仲白的話說出來給許鳳佳聽,又跺了跺腳,惱恨道,“真是討死厭了,他也是,五嫂也是,公公也是,祖母也是,一家人好好的日子不過,我算計你你算計我的。我,我……害得我小孩都不能生!”
她一輩子難得有這樣情緒外露的時候,許鳳佳不禁縱聲大笑,親暱地在她耳邊道,“小時候你要是肯對我這樣發一發嬌嗔,我簡直不知道要多高興呢……”
見七娘子眉立,他忙又道,“現在也高興,現在也是高興的。”
又放低了聲音安慰七娘子,“不要緊,你還年輕,往後十多年間,愛生幾個就生幾個,就是不生,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當時天下男人,再沒有不看重子嗣的,尤其是許鳳佳的身份,即使已經有了四郎、五郎,他始終還有很大的生育壓力。七娘子雖然心頭一甜,但也忍不住悶悶地道,“撒謊,真的生不出,你又該著急了。”
許鳳佳卻搖了搖頭。
他熱得發燙的雙眼,對準了七娘子的剪水雙瞳,竟是有了罕見的嚴肅認真。
“孩子這種事,還是看緣分,求也求不來的。”許鳳佳又收緊了懷抱,將七娘子抱緊了。“我問過權子殷,他說你氣虛體弱,就算將來將養好了,生育時危險始終要更大一些。如若沒有跨過這一關,豈不是得不償失?這一生寧可就四郎、五郎兩個,我也不願你拿著命去拼……”
他一向是嘻嘻哈哈,言笑無忌,很少將心思顯露到面上來。唯獨只有幾次動情時,才流露出心底的情緒,七娘子與他雙目相對,一時間不禁怔住,只覺得這一年多以來的種種辛酸,在許鳳佳的這一望裡,居然也就這樣漸漸地消解開了。想到他處處迴護,為了當時一諾,不惜再三忤逆平國公,私底下更是罕見地開明,對自己和封錦的來往,雖然吃醋,卻也尊重她自己的意願……
她的雙唇就慢慢地揚了起來。
很多事,真是要細水長流,才能水滴石穿。
“話也不是這樣去說的。”她軟軟地道,“以前並不覺得,倒是現在才明白過來,生孩子也不是為了傳承香火。”
她想了想,又有些不好意思,只是盯著許鳳佳的領口輕聲道,“若是嫁到別人家裡,我也未必會動這個念頭。”
以七娘子的性子,這句話,已經是難得的甜言蜜語。
許鳳佳頓時連連嘖聲,“今兒是太陽打從西邊出來?楊棋居然說了這種話——”
七娘子惱得接連捶打了他幾下,想了想小松花的話,又不禁嘆了口氣,低沉地道。“就是忽然間覺得,這樣機關算盡,什麼事都要繞上七八個彎的日子,我已經過得夠了。”
她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