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平苑又坐了一會,眾人都四散而去,於翹拉著於平、於安,一邊說笑話一邊出了屋子,就連許鳳佳都看著她的背影,笑道,“二妹難得這樣開心。”
七娘子先不做聲,走了幾步,和眾人拉開了距離,才嘆道,“她也就是這一兩年再開心開心了。嫁到揚州去後,下一次聽到京戲,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許鳳佳也沉默下來,半晌才慢慢地道,“人活一世,哪能處處快活?”
他又勾起了一抹壞笑,湊在七娘子耳邊低聲道,“就好比我,每日裡就盼著晚上的那一時半會,可白日裡的事情,也總要做去!”
七娘子不禁失笑,她左右張望,見無人留意,便把手塞到了許鳳佳臂彎裡,又將頭輕輕地靠在他肩膀上,輕聲道,“知道你急色,那,給你一點甜頭,頂著先。”
才說完,自己就笑起來要抽回手,卻被許鳳佳一把夾住,“被我抓住了你還敢跑?”
兩個人打打鬧鬧,笑著回了屋子,許鳳佳暫時離開去了淨房,七娘子在這邊洗手卸妝,見是小黃浦來服侍自己,她就笑,“沒想到你今天回來得這樣早。”
小黃浦最近時常偷空就出去玩耍,對外只說是七娘子憐惜她年紀小,讓她多玩幾年。整個下午她又都偷跑回家去,和太夫人那裡輪值回家休息的姐姐說話,沒想到居然這麼早就回來了。
小黃浦滿臉怏怏,輕聲和七娘子抱怨。“老太太臨時又不放人回來,倒讓我白跑了一趟,回來見到老媽媽,還捱了一頓說,說我四處亂跑……”
“這種事也不急於一天兩天。”七娘子笑著安慰她,“等過年,你打聽得你姐姐們什麼時候回去,我也放你一天假,你回去和他們好好說話。”
兩個人正在說話,那邊立夏又進來說,“林山家媽媽和彭虎家媽媽在外頭等著想見少夫人。”
七娘子吃過晚飯不理事的規矩,無形間已經傳遍了許家,如今沒有天大的事,就是主子們也都很少在晚飯後找七娘子有事,眼看近了晚飯,這兩個媽媽還要進來找七娘子說話,肯定是有要緊的事。
七娘子看了看自鳴鐘,就輕聲吩咐立夏,“請到西三間來說話吧,若是說得遲了,你就請世子爺先吃飯。”
立夏點了點頭,回身掩了門扉,不多時,便將林山家的和彭虎家的,帶進了屋內。
這兩個媽媽神色間都有幾分忐忑,見到七娘子,表情更是興奮,上前雞手鴨腳地給七娘子見過了禮,就開門見山。由彭虎家的領頭道,“少夫人請恕罪,我等二人自作主張,想了一番上不得檯盤的計策,兩個人越說越是覺得有門路,只是時間緊迫,竟是連一晚上都等不得了,只得過來叨擾少夫人您了。”
七娘子神色一動,“媽媽們不用著急,慢慢講。”
兩個媽媽對視了一眼,彭虎家的便道。“年後開春,少夫人在人事上要有一番變動。我和林山家的私底下蠡測,恐怕少夫人是想著將我等二人調換個位置了。”
見七娘子雖不做聲,但面上有默可之意,彭虎家的便又道,“只是吳勳家的在賬房做了也有多年,少夫人要是沒有一點把柄,要將她調開,底下人肯定不會太服氣。恐怕就是兩個長輩,都會責怪少夫人行事有些莽撞。”
其實吳勳家的已經在平國公那裡有了印象,調開她,七娘子固然會遇到一點阻力,但也決不會太大,但她卻也並不做聲,只是含笑點頭。
林山家的便接入說明,“少夫人為成全我二人,已經是不惜糊塗了賬,放過那可恨的賤婦。我和彭虎家的也不忍得少夫人再吃她的氣,兩個人一合計,便想到了一個辦法:吳勳家的可以用假賬來糊弄少夫人,我等幾人,也可以用假賬來為難她。”
她就壓低了聲音道,“少夫人也知道,我們手裡的賬和賬房裡的賬,進出並不太一樣,支領銀子,卻是以賬房那一本賬為準……”
七娘子已經明白了林山家的到底打得是什麼算盤了。
她也不禁在心底響亮地喝了一聲彩:這個林山家的,還真是人才。
這兩個媽媽歷年來掌管的都是肥差,離任時的盤點,總是需要本人出一點血去彌補太顯眼的虧空。
如今兩個媽媽是想把這虧空轉移到吳勳家的頭上,譬如說,某年某月,廚房實買了一百斤白菜,用了五錢銀子,吳勳家的寫賬時卻寫的是一兩,而後發給廚房五錢,自己私留五錢。當時七娘子懷疑此二人和賬房合作虧空,想到的就是這樣的手段,只是如果在廚房有人應和,從採買時開始虛報,手段要更隱蔽得多。而如果是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