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你三姨近年來又提起了親事,甚至不惜把你表哥派到江南來。”大太太豁然開朗,“我們人不在京城,很多訊息就是咂摸不透,比不得許家身在局中,冷暖自知……”
飯也顧不得吃了,連聲叫人撤了盤碗,換上新茶。“既然不是看不上小五,看不上我們楊家,做什麼還不派人上門提親?”
就和七娘子商量,“我看,或者由我寫一封信,婉轉地催一催?”
七娘子有些訝異。“是不是顯得著急了些……”
居然要女方親自寫信去催問,實在是有些失了矜持。五娘子將來過門,難保就會因為這個被人看不起。
“不能再等了。”大太太的態度出人意料的堅決,“否則等你父親開始動作,魯王會怎麼應招,是誰都說不清的事……家裡還有兩個沒說親的女兒,小五不把親事定下來,你們怎麼定親?”
七娘子恍然大悟。
自己和六娘子的婚事,根本不過存在於兩家的設想和默契中,一時半會是定不下來的。說來說去,大太太還是怕楊家在這場無聲的戰爭中落敗,五娘子身價大跌,說不到好人家。
她早就拿定主意,對五娘子的親事決不多說一句。
也就附和了大太太幾句,才告退出來,由得大太太琢磨著親筆信該怎麼寫,自己回了玉雨軒。
一進玉雨軒堂屋,就聞到了一股誘人的鮮香。
七娘子不禁深深吸了口氣,輕嚷,“好香!”
立夏也笑,“真香,怎麼,都說了姑娘今晚在堂屋吃飯了,誰還傳飯進來不成?”
上元笑盈盈地掀簾子出來,服侍著七娘子換衣洗手,一邊笑,“是乞巧提醒我的,她說姑娘每次在堂屋吃飯,回來了總要多吃幾口點心,可見得服侍人到底是不如自己吃得香,我想也是,索性就向大廚房要了飯,服侍姑娘再吃幾口是幾口。”
七娘子在外偏院幹了一下午的活,本來就餓,在堂屋才吃了幾口飯,就放了筷子,反而更覺得飢餓,正是飢腸轆轆的時候,聽了上元的幾句話,心裡自然熨帖。
乞巧這丫頭果然心細,服侍人,的確是一把好手。
她就笑著誇了上元一句,“難得你不貪功。”
又吩咐立夏,“你也快下去吃飯吧,別餓著了。”
才和上元一道進了平時慣常用飯的西里間。
“銀耳鮮筍鴨,燜了一下午,您最愛吃的,還有三鮮拌銀杏、白露姐送來的臘味雙拼、龍井蝦仁、清拌攪瓜……都是您愛吃的菜。”
上元笑嘻嘻地服侍七娘子用飯。
七娘子喝了幾口湯才問上元,“白露姐今兒過玉雨軒了?”
白露已是從玉雨軒被放了出去,一時還沒有辦親事,只是跟在梁媽媽身邊學習,等著成親後正式接手安排給她的差事。
還是三天兩頭的往百芳園裡跑,自然少不了進玉雨軒請安。
“嗯,今兒半下午過來的,您正在外偏院呢,我趕巧也不在,白露姐就留了幾句話給乞巧。”上元穩穩重重地回話,“本來打算等您吃完了再回話……”
七娘子卻已經住了筷子,“把乞巧喊進來吧。”
乞巧於是低眉順眼地進了西里間。
這丫頭到玉雨軒服侍也有一個來月了,還是第一次進玉雨軒的內室。
卻是規規矩矩,眼神飄也不飄。
“白露姐姐和我們說了好一會閒話,還讓我給您帶話,說是您交辦的事兒,她已經辦好了,對方心裡對您很感激,一提起來就直唸佛,說是感謝您的大恩大德,有什麼事,一定會盡心盡力的幫忙的。”說起話來,甜脆輕巧,條理分明,落在七娘子耳朵裡,倒叫她的心情都舒展起來。
“嗯。”七娘子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白露還和你們嘮了什麼家常?”
乞巧略微回憶了一會,側著清秀的側臉,越發顯得雙眸似水,“也沒有說什麼,不過是說起餘容苑的南音最近就跟在梁媽媽身邊學規矩,她進進出出都多了個人跟著,不大方便老往玉雨軒跑。”
“學規矩?”七娘子喃喃自語,“南音還學什麼規矩,就算要學,也該一批人一起來學……”
就有些不解。
乞巧略微抿了抿唇,臉上不知怎地,帶上了幾縷羞紅。
“姑娘……奴婢猜著,恐怕是……要給她開臉了,才讓她多學些規矩,免得……”
她聲若蚊蚋。
七娘子這才明白過來。
通房大丫頭和平時的二等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