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高大,他們放倒了一個,那俘虜雖然不肯認,但說話的確帶著山東口音……諸總兵,到底是沒有出手。”
這時候再看諸家與權家的關係,就看出味道來了。
七娘子心底不禁直冒寒氣:只看諸家會肯為權家上門提親,就知道他們倒戈到太子一邊,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太子瞞著楊家,還情有可原,可憐許家都被瞞在鼓裡,那是多深的心機?
當然,更可怕的是,許家人心裡有數,只是不曾透露給楊家知道……
外宅的政治鬥爭,真是要比內宅的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冷酷了無數倍,也險惡了無數倍!
大太太也是面沉似水,垂首沉吟了許久,才抬頭叫人,打發立冬,“去前院看看諸總兵走了沒有,若走了,就把老爺請進來說話!”
立冬匆匆而去,兩母女對視一眼,都是無言。
雖然只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小事,但不知怎地,七娘子已經有了一股風雨欲來的預感。
天,怕是真的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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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爺不久後就匆匆進了正院。
這個封疆大吏在一夜間似乎老了不少,鬢邊的銀絲白得發亮,看上去,為大老爺平添了不少憔悴。
大太太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把七娘子提出的思路,告訴了大老爺。
大老爺也聽得很入神。
只是讚許地望了七娘子一眼,就徑自沉思起來,目光閃爍,似乎有無限的心緒,正在腦海中流過。
就連大太太也是兀自盤算了起來。
屋內一時就沉默了下來。
半晌,大老爺才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這一口氣中,有七娘子從沒有在大老爺身上發現過的心灰意冷。
“要變天了!”大老爺一開口,就為眼前的局勢敲磚釘腳,蓋章定論。
兩母女都嚇了一跳。
大太太禁不住就叫,“老爺……”
卻是話一出口,就無以為繼。
大老爺也沒有搭理大太太這個話頭,他叫了立冬進來,吩咐這丫頭,“去找張總管,就說我的話,派一輛車去山塘書院,把九哥接回來。”
九哥當然是一早就去山塘書院,和同學們一道讀書了。
大太太和七娘子都嚇了一跳,更別提立冬了。
這丫頭的臉色,頓時刷白,轉過身匆匆忙忙地出了屋子,連掀簾子的動作都沒了節制,叫這水晶簾跌宕起伏,映出了一室的星光。
“把五娘子和六娘子也叫到正院吧!”大老爺放柔了口氣和大太太商量,“家裡的大事,兒女們還是要知道得好!”
大太太面色煞白,“老爺……”
聲音已是有了些顫抖。
大老爺衝她一笑,寬慰地握住了大太太的肩膀,“怕什麼,當年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也沒見太太怕過!”
大太太就露出了一個哭一樣的笑,“江湖走老,膽子越小……老爺,咱們家,該不會有事吧?”
“哪裡就至於會有事?!”大老爺哈哈大笑,意態又輕鬆了起來,“不過是未雨綢繆,天變在即,我們家,也要安排後路了!”
七娘子雖沒有說話,卻也是心若擂鼓,在心底一遍又一遍地推演著她所知道的資訊。
在這一刻,她才知道,原來對於這世界而言,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原來對於這時代而言,自己不過是楊家這根蔓藤上的菟絲花,縱有千般本領,身為女子,沒有家族,她所餘下的東西,也沒有多少了!
她恨過楊家,也怨過楊家,更嫌惡過這個龐大而冰冷的錦繡棺材,然而離開了楊家,她算什麼呢?
她悄悄地攥緊了拳頭,漸漸又調勻了自己的呼吸。
然則,一無所有的滋味,她也從來未曾陌生,她曾兩次一無所有,也曾兩次在自己的一點點土壤上紮根發芽,就算再來一次,那又有何妨?
就算最壞的結果發生,楊家事敗,還可以回西北去!萬貫家財,總是能剩下一點,只要人還在,本事還在,就不怕站不住腳,生存不下去!
待到五娘子、六娘子進屋的時候,七娘子已是徹底平靜了下來。
事情還遠遠沒有嚴重到這個地步,楊家雖然不得太子歡心,但的確是站對了隊伍,滅門大禍,是不會有的。
只是,她也有所預感: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楊家的日子恐怕是不會太好過了。
大老爺也是心潮起伏,久久未能平靜。
他一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