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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許家這樣的人家,門檻都是金子打的,裡頭服侍的下人都有一雙勢利眼,別說是主人了。京裡的權貴,都是多年世家,眼空心大,再沒有比她們更好口舌多是非的了,尤其是許家的幾位少夫人、堂少奶奶,都是一等一的人家出身……且又是嫡女,本事都大得很……你五姐幾次寫信回來,都說妯娌難纏——你也別弱了我們楊家的聲勢,反倒帶累你五姐難做人。”
姐妹上不得檯盤,五娘子自然要被嘲笑,這一點七娘子又哪裡理會不得?
只要一想到五娘子出嫁一年來,夫君不在身邊,過的是多麼戰戰兢兢的日子,大太太就是一陣心疼,難免又和七娘子嘆息,“只圖你五姐夫是個有能耐的少年將軍,卻不想悔教夫婿覓封侯,這少年將軍又有什麼好,成年累月全國各地到處跑,真正一年也就見個十天,婆婆、太婆婆還接二連三地賞人進來,巴不得明天就生個子嗣傳宗接代……”
五娘子嫁進許家後,雖然也有寫信回來,但信裡到底是報喜不報憂,只說許夫人待她很好,婆媳相得。對於難處,自然是隻字不提,倒是二娘子的來信裡點了幾句,說是五月裡世子才回府,太夫人就賞賜了一對姐妹花做通房,許鳳佳雖然送走了一個,但到底礙著祖母的面子,留了一個在院子裡。
五娘子索性就也問許夫人要了一個通房湊成一對,卻不想許鳳佳又住了不幾天就起身南下,這一對通房現在都被五娘子關在偏院裡,等閒不許出門一步……
雖然二娘子說起來,也是儘量輕描淡寫,但大太太也是深宅內院打過滾的人,又哪裡聽不出這裡頭的殺機無限?
“十五歲的世子夫人……”七娘子也只好含糊其辭地安慰大太太,“姐妹裡誰有這樣的榮耀,就是二姐,苦熬了這麼多年,現在論誥命也就是和五姐平級。”
大太太頓時又高興起來,“還是七娘子會說話!”
扭頭就吩咐立冬,“和藥媽媽說,開箱子把年前新得的珍珠頭面送過來。”
又親手開了自己的妝奩,珍重取出了一對和田玉鐲套到七娘子手上,“進許家做客,沒有這個東西是壓不住場的。我手裡的三副玉鐲,你三姨送的那對給了小五,讓她帶回許家去,你父親送的給了小六,帶進宮壓陣腳,祖傳的這對就給了你吧。先人手澤,要珍重對待,不可輕忽了。”
七娘子只覺得雙腕沉甸甸的,忙謙讓,“這樣貴重的東西——再說,小七也不是沒有……”
“噯,權夫人給的鐲子好是好,可親事還沒定,怎好輕易上手?”大太太不以為然,握住七娘子的手腕,左看右看,無限滿意。“你本來就白,戴這樣羊脂玉的鐲子,正是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娘這樣的老太太戴起來,只顯得皮肉焦黃,不好看啦。”
又細細地囑咐了七娘子幾句話,無非是許家的幾個少夫人性格如何,都是怎樣的人家出身,因許鳳佳現在世的三個兄長,最小的一個也比他大了七歲,大太太上次進京請安的時點,五少爺正好娶親,這幾個少夫人,她是一總都見過的。什麼大少夫人最懦弱,四少夫人最跋扈,五少夫人雖嫻靜,但傲氣內斂……一五一十地囑咐了七娘子,又親自為七娘子挑了上許家搭配的衣裳,這才心滿意足,放七娘子回屋歇息,臨行還要叫住切切叮囑,“有誰要欺負了你,你也別害怕,以我們家如今的身份地位,和許家根本是平起平坐,許家不管哪個小**要給你氣受,都得掂量掂量。否則以太夫人偏寵四房的程度,也不至於把四少夫人送進寺裡清修……別怕,知道不知道?有爹、娘、你五姐給你撐腰呢!”
大太太看著七娘子的眼神裡,到底也有了那麼幾分誠摯的關心。
七娘子百感交集,笑著敷衍了大太太幾句,保證自己不會隨意被人欺負,跌了楊家的面子,這才得以脫身回自己的閨房休息。
一個人能有多少張不同的面孔?看著如今的大太太,誰又能想到她……
她就一邊搖頭,一邊進了屋子。
立夏與乞巧頓時一左一右迎了上來,一個服侍七娘子換衣,一個捧了一鐘調過玫瑰膏的清水,服侍七娘子喝了幾口——“北平天氣燥得很,姑娘喝幾口玫瑰水去去火。”
雖說是三進小院,但院子裡的堂屋卻大,是一排五間的口袋房,方便冬日保暖,七娘子把臥室設在東里間,書房就設在東次間,西邊兩個套間擺放自己的箱櫃,東三間做餐廳會客用。地方雖不如江南寬敞,但也整潔雅緻。丫頭們就以立夏、上元為主,在東廂居住,西廂住幾個上夜的媽媽,倒座南房裡卻是鎖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