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家下的奴僕,只好含糊帶過稱呼。
封太太連忙還禮,雖然穿著破舊,但她舉止有度,看得出,受過嚴格教養。
“犬子封錦。”她擦了眼淚介紹。
七娘子看了他一眼,封錦神色有些侷促,卻並未使得他的美貌失了色。
“封大哥。”她行禮,封錦還了禮,抿著唇,就好像抿著春天裡剛落下的桃花瓣,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七娘子。
眼底透著一股黯淡的痛苦,讓他的美麗就像是深垂的夜空,帶著隱隱的壓抑。
“大節下的,也沒能派人去問候一聲,是我的不是。”七娘子先道歉,“太太現在出門了,不在家,管事的王媽媽也不在,這才能偷空出來相見,卻也怠慢了。”
封太太聞絃歌知雅意,面色不由得一苦,但還是維持著禮貌,“若是相見不便,就快些回去,不要在太太跟前落了不是。”
七娘子就明白了,封太太對大太太的忌諱,一清二楚。
“雖然才進正院沒有多久,但手頭還是有幾個閒錢的!”她給立夏使了個眼色,立夏就從懷裡捧出了一個小匣子,“家裡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有什麼我能幫忙的,您只管說。”
先給錢,再問事,封太太也好開口,也能顯示出她是真關心。
封太太面色羞紅,示意封錦接過簇新的樟木匣,“倒也不是……也算是喜事吧,”她扭捏地扯了扯封錦,“這孩子原本一邊做些零活,一邊在私塾讀書,今年春試,不知怎麼地,他竟考上了童生。”
大秦的科舉制度,過了縣試、府試,就是童生,再過院試,可稱秀才,一個月就有二兩銀子可拿,還能免去幾畝田地的賦稅,在街坊鄰居里,也算是個人物了。
“恭喜恭喜!封大哥今年——”七娘子很高興,平時聽家下人說起,她也知道楊老爺是十三歲中童生,十四歲中秀才,在當時被目為神童,封錦看樣子,也就是十二三歲大小。
“十三歲。”封錦平聲靜氣地回答。
他的聲音也很好聽,徐緩靜謐,沁人心脾,就好像山間泉水發出的叮咚聲。
與九哥竟有幾分相似。
從他的聲調、舉止來看,封錦已經漸漸地放鬆了下來。
“好事!”七娘子精神一振,也明白了封太太再登門的緣故。
封錦平時可能一邊讀書,一邊做些零碎的活計,再靠著封家另一個女兒的針線,這才能維持家計。
現在他考上了童生,年紀又還小,封太太自然想要讓他再進一步,至少考個秀才的功名在身上。
那這半年的花銷肯定就成了問題……也是沒有辦法,才忍恥登門的。
她就拉了拉封太太的手,扶著她往長廊深處走了幾步,低聲說,“匣子裡有三十兩銀子,您拿回去,打了楊家的名頭,置辦上幾畝田地,一年的出產,也夠全家嚼穀的了。若有結餘,再買上一個小丫頭,幫著您做點事。”
封家沒有家長,很容易被一等無賴地痞矇騙……有錢用得也不安心。
但打了楊家的名頭就不一樣了,全江南,也沒有人敢落楊家的面子。
封太太很感激,連聲謝過了七娘子,“夠了夠了,大太太……一年也就給個十兩,原也有心置辦些田土,只是錢省不出來,有了這三十兩,也能買上十畝地,僱兩個人,還有結餘到秋後了!”
七娘子笑了笑。
平常人手裡捏了三十兩,也許只能買十畝地。
打了楊家的名頭去,買上十五畝上好的田地,應該是不難的。
雖然沒有到外頭走動過,但在楊家村裡耳濡目染,七娘子對外面的社會,瞭解得也不少。
她想了想,又婉轉地道,“若萬一不夠……您就到後頭大雜院裡找立夏的娘李嫂子,叫她給我帶話……別再親自上門了,還帶著封大哥!到底是童生呢,可不能讓他受這氣。”
雖然她從沒有見過封太太,但九姨娘是她的母親,封太太就是她的舅母,半瞎了眼還要上門低聲下氣地請安要銀子,她心裡也不好受。
封太太對七娘子的前一句,很是感謝,後一句卻不以為然,“不能慣著他,要讓他知道上門求人的苦,他才懂得珍惜錢財……兒子要賤養。”
一樣是獨生子,九哥金尊玉貴,錦衣玉食,封錦卻要跟著母親上門打秋風,七娘子望了封錦一眼,嘆了口氣,也沒有多說什麼,從胳膊上解下長命縷,遞到封太太手中,“這個給您系……九姨娘臨終前,還惦記著您,若是封大哥真能考上秀才,安家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