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多謝她的好意。
七娘子就覺得有些不對。
察言觀色,她是一把好手,前世她在人際關係錯綜複雜的辦公室生存了三年多,居然四面討好,靠的就是察言觀色的過硬功夫。
二太太和四姨娘前幾年來往應當是不少的,前幾年四姨娘執掌家務,兩家人日常總有來往,怎麼如今卻是一副陌生的樣子?彼此之間客客氣氣的,看不到一點人情味。
裝得太過,就有點假了。尤其四姨娘這個人,見面三分情,就算二太太不拿她當回事,她都要上來套套近乎的。
七娘子留了心。
四姨娘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客氣話,就回到了姨娘們吃飯的偏廳去了。
一點都不像是她平時的行事。
這頓飯吃得波瀾不興,因為二太太喊累,大家都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吃了些東西便散了。七娘子想出的好主意,因九哥不在,倒沒有發揮什麼作用。
吃完飯,二太太也沒有馬上離去,果然到聚八仙裡廳的美人榻上歇息下來,囑咐八娘子跟著姐姐們在聚八仙周圍走走散散,消消食。
進了三月,天氣和暖起來,大家都沒有離去,三三兩兩地在聚八仙裡裡外外說閒話,賞瓊花。
七娘子和六娘子站在最繁茂的那株瓊花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刺繡上的事,六娘子已經做好了給二娘子的荷包,又覺得過於簡薄,送不出手,正在發愁要加繡什麼,一會兒嫌繡屏太招搖,一會兒又嫌手帕太細巧,兩個人說來說去,都沒有定論。
三娘子和四娘子遙遙地站在路邊,採擷著道邊盛放的杜鵑花,二娘子帶著八娘子,不知道去了哪裡。
聚八仙附近就冷清下來,那些服侍著的丫鬟、婆子們,也都各自去吃飯了,還在輪值的,也都遠遠地離了聚八仙,站在路邊說笑——二太太好靜。
姨娘們更是早走了,她們身份尷尬,有二太太在,就十分的拘束,倒不如散開各自自在。
七娘子就看到聚八仙側門那裡,水紅衣裳一閃而過。
四姨娘今天穿的就是水紅色長褙子。
六娘子還說個不休,七娘子看了看她,尷尬地笑了起來。
“六姐,我去淨房。”她小聲說,有些羞窘。
六娘子一下笑了,“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她倒是沒有說與七娘子同去。
七娘子就招呼了白露,一道進了聚八仙東偏廳裡頭的淨房。
隱隱約約,能聽到後廳傳來了二太太的說話聲。
七娘子豎起耳朵聽了聽,卻聽不真,她就低聲對白露說,“幫我翻到窗戶外頭去!”
淨房後頭是一大叢瓊花,遮住了有心人的視線,翻出窗戶,她就能繞到後廳窗戶邊,聽聽二太太和四姨娘都在商議什麼。
若只是四姨娘一個人,七娘子當然樂得坐山觀虎鬥,可現在大太太不在……二太太的心事,又全在九哥一人身上。
她不能不聽聽二太太和四姨娘到底在商議什麼!
白露臉色刷一下就白了,她遲疑地望著七娘子,沒有說話。
七娘子也坦然地回視著她。
白露能不能成為她的心腹,就看這一刻了。
她沒時間解釋前因後果,也不想解釋……白露如果心裡還向著大太太,沒有把自己這個主子當回事,可能就不會幫助自己,做這種離經叛道,沒規矩的事。
但若是白露心裡有自己,那就不一樣了,在大宅門裡生存的女人,私底下哪一個沒有些見不得人的事情?不要說翻窗偷聽,趴在地上的時候都有!
白露面上閃過猶豫,她看了看七娘子鎮定的表情,咬了咬唇,當機立斷,“我替您去!您就在這等著!”
七娘子一下鬆懈了下來,心口軟融融的。
白露終究是向著她的。
“你太高了。”她笑著說,“不要緊,我在西北的時候,比這還野呢!”在西北生活的時候,有限幾次,她能和楊家村裡的親戚們聚在一起,孩子們淘氣,上樹上房,大人們都不以為意,七娘子雖然不能說身手靈活,但翻過聚八仙這矮小的窗戶,還是不難的。
白露就幫著七娘子爬出了窗戶。
她小小的身影,被瓊花叢遮著,連白露這樣的有心人,都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她的頭頂。
七娘子很快就閃到了後廳窗下。
聚八仙的這一側靠著假山,被瓊花從環繞,沒事的時候,是不會有人過來的。
或許是因為這樣,窗戶只是虛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