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娘子怯生生地找五娘子,“五姐姐,我端午後也要到家學上課了哩。”
這孩子也長高了不少,不過較之同齡的九哥、七娘子,依然是怯弱得多,說話間,帶著嗽喘之音。
五娘子還有些不解,“來了就來了嘛!”
六娘子卻是一把拉起了把八娘子的手,笑吟吟地和她手拖著手咬起了耳朵。
初娘子就笑著把五娘子叫到身邊,和她說起了私話。
三娘子與四娘子遠遠地在聚八仙那頭採瓊花。
七娘子也樂得清靜,索性遠遠地踱到浣紗塢跟前,和人群拉開了距離。
端午是大節氣,百芳園裡處處都很熱鬧,連一向深居簡出的大姨娘和五姨娘都穿了淺紅色的絹裳,在假山下靠著太湖石說話。
看到七娘子經過,兩個人都露出笑容,恭謹起身。“七娘子!”
這兩個姨娘除了每天給大太太請安外,每日裡只在長青樓潛心修佛。
但對府內的局勢,卻把把握得很精到。
此時再面對七娘子,就多了形於外的敬重,好似以往對二娘子的態度一樣。
七娘子心中一動,索性站住了腳。
大太太既然說了,三姨娘的事不方便對一個沒出嫁的小女孩透露,其實就等於是給了她知情權。不過礙著嫡母的面子,沒有明說罷了。
大姨娘是早於三姨娘被抬舉的老人了,問她,不比問誰都妥當?
看到七娘子欲言又止,兩個姨娘也交換了幾個眼色。
都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看來是有備而來了……七娘子也沒有太過訝異。
她到現在才想到這一點,並不代表大姨娘和五姨娘也這麼遲鈍。
七娘子平時事務繁多,要應付的人形形色色,但大姨娘和五姨娘幾乎已經完全退出了舞臺,一心修佛……能麻煩到她們倆的事,也並不太多。
她就笑著問過了兩位姨娘的好。
“今年熱得早,才進了五月,就要穿紗衫了!”和兩位姨娘寒暄了起來。
大姨娘和五姨娘都說是七娘子年紀小,禁不住熱。“到了咱們這把年紀,還沒有過立秋,就恨不得套上棉襖了。”
七娘子就笑著打趣兩個姨娘,“母親都還沒有說老,你們怎麼就說上了。”
大姨娘和五姨娘連忙自責,“失言了,失言了。”
在深宅大院裡,什麼事都講究個身份地位。以七娘子如今的身份,也只有在大太太和大老爺跟前要低頭伏小,在這兩個失了寵的姨娘跟前,她就是高高在上的小姐。
“輕紅閣收拾了一番,倒是襯得那幾樹毛桃格外的青。”七娘子就指了不遠處的小樓,和兩個姨娘拉家常。“也不知道往年這桃子都是什麼時候紅起來的,倒叫我進進出出,看了嘴饞。”
大姨娘不由失笑,“七娘子說笑了,您屋裡還能短了幾個桃子?”
五姨娘卻面露沉思。
七娘子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五姨娘就小心翼翼地提起了往事,“想當年三房在世的時候,這十多株桃樹是年年都不打果的……過了花期,就把小小的果苞全打下來,免得耗盡了樹的精氣,來年的桃花就開得不好了。”
能在深宅大院裡混出個姨娘來,就算老實,也都有限。
七娘子就好奇地應了一聲,“原來如此。”
“其實也都是三房的窮講究!”大姨娘望著輕紅閣的目光裡,有緬懷,也有一絲絲的恨意,“那時候她得寵!連太太的面子都敢落……老爺也由著她折騰,可惜,怎麼折騰,都還是個姨娘!也只好在這樣的地方講究著了。”
“老爺是真被鬼迷了心竅!”五姨娘餘悸猶存,“那時候我還是太太身邊的丫頭……老爺連著四五個月宿在她屋裡,一門心思要給她個子嗣,好讓她下半輩子有個依靠。什麼四姨娘、六姨娘,都要靠邊站!”
三姨娘當年居然如此受寵!
“那時候五姐都還沒出生吧?”七娘子也做感慨狀。
大姨娘就冷笑起來,“何止五娘子,連四娘子都沒影兒呢……”
大太太和四姨娘都還是可以生育的年紀,也都只有一個女兒。
肯定把三姨娘當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現在後宅的這點爭鬥,和當年的腥風血雨比起來,恐怕都不算什麼了。
“七娘子怕是不知道,三姨娘原本是江浙一帶最當紅的清官人……”大姨娘有些不好意思,“唉,您還是孩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