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又怎麼會是簡單人物?只要他心裡有九哥,兩姐弟就不會沒有底氣。
“那也是封家有人可以抬舉。”九哥就有些捉狹地望住了七娘子,“無人的時候,封案首還問起姐姐好呢,還請姐姐放心,說是家中人都安好。讓我傳話,說是請你放心,他怎麼都不會忘了你的恩情!”
七娘子頓時有些無語了。
幫助封家,不過是看在九姨娘的情面上。
就從來沒想過得到什麼回報。
以封家的家底,就算封錦能夠很快考上進士,要成長到能與楊家抗衡的地步,尚需時日。到時候七娘子早都已經成婚生子了,只要自己的小日子過得好,封錦就算想報恩,恐怕也報不了吧。
她也沒有往深處想。
雖然自己是個庶女,但封家和楊家的門第實在差得太多了,封錦想必也很清楚這一點,他說的報恩,應該真的只是報恩而已。
“封案首是知恩圖報之輩,那當然好。”她就告誡九哥,“對他你不必走得太近,免得被母親知道了,又在心底詬病,但也不要太疏遠了。”
“我知道。”九哥有幾分傷感,“畢竟是九姨娘的親戚!”
兩人一時都沉默了下來。
七娘子就想到了九姨娘。
在西北的時候,進了夜裡,九姨娘就不讓七娘子做活,怕她傷了眼睛。
兩母女依偎在土炕邊,九姨娘一邊繡花,一邊給七娘子說故事。
多半都是山野奇談、話本小說裡的事,卻很少說到自己的身世。
唯獨那一次,她看九姨娘手底的花兒實在纖巧,就忍不住問,“孃的手藝是哪裡學來的?”
在西北的時候,她一向叫九姨娘為孃親。
九姨娘沒有說話。
被昏暗搖曳的油燈摧殘得日漸昏黃的雙眼裡,就現出了絲絲縷縷的迷離。
她就斷斷續續地對七娘子說起了孃家。
“祖上也做過小官,在祖父手上敗掉了大半田土,敗不掉的卻是手藝……曾祖母當年是江南有名的繡娘,一手凸繡稱冠江浙。”九姨娘的聲音帶著嘶啞,“這手藝傳到我頭上,已是零落,在蘇州卻也很難找到對手。當時家裡的嚼穀就靠我這雙手,兩個月就能掙出一年的米糧。爹開私塾,娘照應家事,大哥專心讀書,一家人雖然不富,卻也極和睦。”
“沒有想到進了楊家,還要靠這手繡活來養自己……還好身邊也只有你這個乖小囡,若是九哥在身邊,兩個孩子,我倒帶不過來了!”九姨娘面上在笑,這笑,卻要比哭更讓人心酸。“人這一輩子,很難不信命!”
七娘子雖然好奇,卻也不敢把含在口裡的話問出來。
九姨娘進府的始末,她倒是知道個大概。
當年大太太喜歡九姨娘的手藝,便重金禮聘她進了纖秀坊做供奉,當時九姨娘十九歲了,正是要出嫁的年紀。
以九姨娘的手藝,就算封家招贅,都大把人家願意做上門姑爺。想來,當時九姨娘也是有一門親事的。
誰知道她私下找街頭巷尾的瞎子排命,排出了宜男宜女、命中帶子的萱草命。
這話也不知道被誰傳進了大太太耳朵裡。
一來二去,九姨娘就委委屈屈地進了府,因是良家女,倒是一進門就給了妾的名分。也果然是命中帶子,一舉得男。
誰知道從她肚子裡爬出來的九哥,叫著大太太,卻是出自肺腑,再親熱不過的“娘”?
她嘆了口氣,“眼下最焦心的,倒是太太心底對你的疑慮。這事,我倒有個章程,不過……”
屋外忽然傳來了陌生的聲音,“大白天的,這屋裡越發連個人都沒有了?立春,立春?死妮子,也沒看著我手裡拎著的是什麼?”
伴隨著嬌嗔聲,穀雨就自然而然地進了東里間。
七娘子避之不及,只好對穀雨報之一笑。“五姐打發你來探望九哥呀?”
穀雨眼底的訝異一閃而逝。
“是!”她露出了老實的笑,“姑娘新制了玫瑰酥酪,派我來給九哥送一碗。”說著,就笑著從手裡的食盒中,端出了五彩灑金的大盅,揭開了盅蓋,吹了吹那絲絲縷縷的白煙,“是冰鎮著來的,還涼著。”就取出了小小的青花瓷碗放到床頭櫃上。“說是您吃了喜歡,再管她要。”
七娘子和九哥交換了一個眼色。
兩人眼中都出現了憂色。
五娘子不是個能藏得住事的人,恐怕大太太不久就會知道七娘子背了人來探望九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