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三姐病了!”晚飯前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時候,她就威嚴地問四姨娘。“可還要緊?若不成,請大夫來開兩貼藥。難得權少爺在蘇州,不用耽擱了病情。”
裡頭的鋒利,連五娘子都聽出來了。
四姨娘一臉自然的笑意。
“只是昨晚受了風寒,沒有什麼大事。”她的眼神,還是那樣雲山霧罩,叫人看不出端倪。“叫太太費心了。”
大太太點了點頭,“那就好好休息幾天,不要出來走動了。”
大太太是又不想認許鳳佳嚇人的事,又要刻薄三娘子失禮人前。
也有點欺人太甚了吧。
四姨娘垂下頭,恭謹地應了是。
七娘子就覺得屋裡有一股淡淡的寒氣。
五娘子卻得意地衝二娘子使了個眼色。
二娘子嘆了口氣。
大太太又打發王媽媽,“明早你去看望二太太,問問她病得怎麼樣了,不管怎麼說,三姐來了,她不露個面怎麼行?”
發威
許夫人也打發老媽媽和王媽媽一起,一天三遍去探二太太。
還送了補藥過去,“嫡親的表姐妹,表姐來了,病得連床都不能起,實在可憐。”
二太太沒有辦法,拖了兩天,到底打發人來,要設宴在二老爺府裡,給許夫人洗塵。
現在輪到許夫人拿喬了。
“我就呆在餘容苑,哪兒也不去了!”她和大太太議論,“表姐下了江南,她不上門來請安,還要我過去做客,這是什麼道理。”
像許夫人這樣的身份,二太太一個翰林家的太太,是該上門請安見過,再邀請表姐到二老爺府做客,才符合禮節。
她的話當然傳出來,嚷得連南偏院的婆子都知道了。
兩房本來就是親戚,雖然算是半分了家,但家人互相聯絡有親的很多,不到半天,二老爺府裡也都把這話給傳遍了。
偏偏許夫人說的,句句都是正理。
二太太沒有辦法,只好忍恥上門來給許夫人請安。
正巧又是中秋節前一天,家學沒有上課,眾人都來給大太太請安,因為天熱,也都是吃過早飯來的,所以就都坐得遲了點。
其實也就是想看二太太的笑話罷了。
二太太是被王媽媽、梁媽媽接進院子裡的,她穿得很樸素,一點都不像是見客的樣子,暗褐寶相花對襟長衫、深藍杭羅裙,襯著二太太蒼白的臉色,倒真有幾分大病初癒的樣子。
“見過表姐。”見到許夫人,她就露出了一抹笑,又扯了扯身邊的八娘子,“叫人。”
“三表姨。”八娘子怯怯地行了禮,又給許鳳佳行禮,“見過表哥。”
於是二太太也坐下和許夫人、大太太說話。
許鳳佳站在二太太身邊,半眯著眼,無聊地在屋內巡睃。
眾位女兒就繃緊了脊背,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幾天下來,這個表少爺的淘氣,也已經為楊府眾人所熟知。
往三娘子抽屜裡放蜘蛛,已經不算是什麼大事了。
六娘子在小香雪外盪鞦韆,被他看著了,上前狠狠的一推,六娘子差點盪到了牆外頭去,怕得當場就啼哭起來。
四娘子帶著丫鬟走在百芳園裡,又被他帶著惡狗堵住了去路,怕得動也動不了,也是當時就哭起來,許鳳佳覺得沒趣,才拉走了那頭獒犬。
許夫人知道了,也只是責備幾句,並沒有多說什麼,還是默許他在百芳園裡出入。
現在就只有五娘子、七娘子和九哥沒有嘗過他的厲害。
許鳳佳望來望去,眼神就在七娘子身上定住了。
以七娘子的敏銳,又怎麼感覺不到許鳳佳的目光?
她力持鎮定。
說實話,這些嚇小女孩的伎倆,還不至於能怕倒七娘子。
只是許鳳佳這個人讓她覺得很不安。
在他的神態裡,七娘子沒有看到過善意。
如果在現代,恐怕許鳳佳就是那種校園小霸王型的人物吧!
“二娘子把弟弟妹妹們帶出去玩耍吧!”大太太開口了,“難得二太太過來,今天就都別去上學了。”
許夫人就笑著對大太太說,“早聽說家學裡坐館的是張唯亭的族侄,張家書香世代,想來這位族侄也是個有學問的吧?”
據說張唯亭就是《金玉兒女傳》的作者。
《金玉兒女傳》風靡大秦,連宮中人都爭相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