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
“兒啊,張嘴,喝點水,爸給你要了點水回來了。”
“張張嘴,爸回來了。”
“爸已經回來了,咱不找藥了,兒啊。你回聲話,你不準這麼不孝,就這麼丟下老父親!”
徐瀟的手猛地捏緊,隨後,她聽到了老人悲慟的哭喊聲。
舉目四望,或許有人將目光投在老人身上片刻,但是很快又漠然的轉開。
黑暗中人們的臉色,和夜幕一樣死板冰冷,如一團團化不開的墨。
徐瀟突然覺得嘴裡有絲苦味,她茫然的伸手往臉頰上撫摸,才發現兩行清淚的痕跡已經變得冰涼。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眶什麼時候溼了。
右手邊就是那個靠坐在臨時休息的椅子上上藥的女子,徐瀟轉頭看著對方,聲音極低:“他救了你,你就那麼對他?”
那女子聞言,頓時像炸了毛的貓,脖子一硬,冷聲道:“我怎麼對他了,他現在死了不是嗎?我剛剛幸好沒讓給他,不然他死了又浪費了藥。”
徐瀟的目光沒有太多的情緒:“他會死,也是因為幫了你。你可以不給他藥,但是對一個幫助過你的將死之人,起碼也該讓他走得安心。”
“呵?這麼多人都沒說話,你小小年紀來裝聖母訓我?”那女子冷笑道,“人要作死天都攔不住!我只能管好我自己,別人做什麼我管得了?你看看這群能從兇蟲利爪下逃來的人,哪個是多管閒事活下來的?他自己蠢,所以死了,而我懂得把握,所以我還活著!”
徐瀟淡淡地一笑,笑容沒有半分溫度。
她沒再和這個女人搭話,按照原定計劃,上前詢問了退燒藥物,得到沒有的回覆後,她安靜地沿著原路返回。
身後那女子還冷哼了聲:“真是狗咬耗子多管閒事!”
“前面沒有藥,物資救援還有半個小時才能到,這邊空氣太渾濁,帶你媽媽去外圍空氣好點的地方,她會舒服些。”徐瀟回到少年身邊的時候,這樣對他說道。
得知沒有藥品的時候,少年也是著急。
“還有半小時藥物就來了,我走遠了排隊來得及嗎?”
徐瀟看了他一眼:“聽說藥物是空投,要是聽見飛機的聲音,就趕快回來排隊吧。”
只是到那個時候,或許少年的母親已經不再需要用藥了。
“要走的話,我再幫你一次。”徐瀟沒再跟他多解釋。
少年嗅了嗅周圍濃厚的難聞的屎尿氣味,還是選擇了和徐瀟一起把媽媽帶到外圍去。他那麼小心翼翼,還時不時提醒徐瀟注意別被身邊的人撞到。
即便如此,還未走出人群,徐瀟已經感覺到那位母親的呼吸停止了。
而少年還在努力的往外走。
徐瀟的呼吸猛地一滯。
放下那女人後,她沒有再回頭,也沒有和少年打招呼,轉身就走。
心裡有種難言的悶痛,她一直在心裡強迫自己去想,那只是個別現象,國家這麼大什麼人都有,連周叔那種老好人都存在,有些其他性格的人又有什麼奇怪。
可是她越是強迫自己不去在意,越是在腦子裡回放剛才的一幕幕,想起母親去世那天的無助,想起少年那微不足道的期盼,想起那個死前卻被嫌棄的重傷男人,無法抑制的悲傷情緒死死纏住了她。
渾身越是發熱,到最後,她只覺得心臟彷彿被狠狠地捏了一把,一股炙熱的血衝上腦門,整個意識都模糊起來。
她開始默默地往回走,鎖定一個人類的氣息,對現在的她來說,不是什麼難度。
當徐瀟又回到那女子面前的時候,那女子的表情有些詫異。
“幹嘛?”
但稍後,那女子就發出破空的驚恐叫聲:“怪物啊——”
“救命——”
黑色的夜幕之中,徐瀟臉上若隱若現的銀色鱗片泛著清冷的柔光,那雙不屬於人類的金色眸子,漠然且沒有溫度。
在那女子的尖叫聲中,徐瀟掐住對方的脖子,將其緩緩地提到了半空。
她手臂上的袖子被膨脹起來的上肢撐破,恐怖而有力的手臂,那泛著清冷柔光的鱗片,彷彿穿越時空而出現的史前怪獸。她的腦袋頂上還有痛麻,像有什麼堅硬的東西要衝破頭皮長出來,最後卻只形成了兩個小圓的凸起。
“對,我是怪物。”她輕聲地說道,聲線不復平日的清爽鎮定,有種異常的扭曲。
“救命啊!不要殺我,救命——”
“就這樣,用力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