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表面上看,彭遠征在競爭區委宣傳部長的崗位上失敗了,但實際上,這樣的結果,是彭遠征樂於其成的——以雲水鎮黨委書記兼任區委常委,級別和政治待遇都上去了,從絕對權力來看,只有增強沒有削弱。
在政治上、在級別上,他是區委常委、副縣級幹部,在權力上他是雲水鎮一把手。這樣的崗位配置,遠遠比干宣傳部長的舞臺更大、更寬廣。真要論起實質xìng的權力,宣傳部長是沒法跟鄉鎮一把手尤其是雲水鎮這樣一個工業強鎮經濟大鎮黨委書記相提並論的。
這也算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秦鳳長出了一口氣,“估計這兩天,市委組織部的領導會找你談話,完了,你還是要安心工作,在組織任命下達的關鍵時期,千萬不要出什麼岔子,讓上面難做。”
彭遠征點點頭,“我明白,請區委領導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因為個人的問題影響工作——”
彭遠征這話一說完,就準備離開了。秦鳳今天找他過來,一個是例行程式,一個是安撫。她生怕彭遠征心高氣傲,因為沒有得到宣傳部長的崗位而“鬧情緒”,卻不知這正中彭遠征的下懷。
但彭遠征剛要起身卻聽秦鳳又輕輕道,“你們跟豐泰紡織的合作怎麼樣了?”
彭遠征聳聳肩,笑道,“按照區委區zhèng fǔ的指示,暫停了,目前還處在調研論證階段。”
秦鳳長出了一口氣,“遠征,如果可以的話,幫幫豐泰紡織,畢竟這是區裡的大企業,如果能成功上市,對咱們區裡來說意義很大。”
彭遠征凝視著秦鳳,搖了搖頭苦笑:“秦書記,不是我不幫這個忙,而是實在是現在暫時很難做。人家上面正逢新老領導交替的真空期,這個時候,誰也不敢越俎代庖……只能先等等再說了!”
“這倒也是實情。不過,遠征同志,你給我句準話,這事兒不會被拖黃了吧?”姑媽親自給秦鳳打電話,讓秦鳳找彭遠征通融一二,秦鳳感覺背不過面子去,就藉著跟彭遠征談話的機會,提了此事。
“應該……不會!”彭遠征笑了起來。
秦鳳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任命這幾天就會下,你不要離開市裡,隨時聽候組織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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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區委跟秦鳳談完話,彭遠征沒有再回鎮裡,直接回了家。天近傍晚,三月中旬的氣溫大幅回升,和煦的chūn風吹著,吹得人神清氣爽。
彭遠征再生活區門口下了車,吩咐司機老黃回家休息,然後自己快步走進了生活區。他正匆匆行進間,迎面走過來幾個機械廠母親孟霖的老同事,有男有女,多是剛剛內退的老職工。
“遠征啊!現在當領導了,工作忙了吧?很少能看到你了。對了,你媽還好吧?”
“遠征這孩子就是有出息,從小看苗,我就跟孟霖說了,這麼出sè的孩子長大了還能差的了?”
“孟霖這回苦盡甘來,現在該享享清福了。”
幾個叔叔阿姨級別的人七嘴八舌地圍著彭遠征,態度非常熱情。自打彭遠征畢業進入市委機關工作之後,尤其是現在又當了基層黨政領導,他在機械廠生活區裡就成為很多父母教育子女的勵志偶像。
彭遠征耐著xìng子笑著跟眾人一一寒暄,平靜而坦然地目光偶然從眾人身後掠過,落在曹穎和她的父母身上。
很久沒有見到曹穎了,兩人已經基本上失去了聯絡。雖然還是同住在一個大院裡邊,但彭遠征早出晚歸,甚至好幾天都未必回家來住一晚,碰面的機會幾乎沒有。
曹穎的面容依舊清麗,只是身形看上去單薄了一些,複雜落寞的笑容背後隱藏著幾許憔悴與黯然。曹穎眸光如水,站在那裡凝望著被眾人奉承巴結的彭遠征,一時間心頭百感交集,大腦中一片空白。
眾人旋即散去,彭遠征尷尬地笑了笑輕輕道,“曹穎,你好,很久不見了。”
曹穎幽幽一笑,點點頭,“嗯,你好,彭遠征,很久不見了。”
兩人本不該這麼陌生和疏遠,但時至今天,雖然面對面近在咫尺卻猶如隔著千萬重山,也算是造化弄人了。
似是知道自己女兒與彭遠征成其好事的機會蕩然無存,劉芳對彭遠征的態度也不再那麼熱衷和殷切了,只是她心裡後悔不迭——是他們夫妻的勢利和阻攔,讓女兒至今還沉浸在感情的悲苦中不能自拔,也讓曹家失去了一個前途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