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長天:“……比不了。”
說理,席長天半點不怕。
真刀真槍挽袖子上,他確實為難。
他的傀儡數不勝數,大部分位於偃師峰隨意洞,小部分帶到花生船上——那一小部分,已經隨著花生船,變成一朵煙花。因此席長天隨身傀儡袋裡沒有多少傀儡,還都是高境界的。他好歹也是個化神期長老,目前最能拿得出手的最低境界,只有元嬰傀儡。
傀儡切磋,除非特殊說明,均是同境界對抗同境界,此乃西仙界共識。現在對方修士派出築基期、金丹期傀儡邀戰,他拿元嬰傀儡?這不仗勢欺負人麼?
席長天原本不擅言辭,對方修士一見他“不敢應戰”,於是大為得意:“紙上談兵,誇誇其談,小子你根本沒什麼真本事,就別在這兒丟人現眼,冒充大能!”
他的同伴也語重心長地道:“小夥子,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才活了多少年月,就敢在這眾多前輩面前班門弄斧?看你這樣子也是來參加傀儡大會的,不如好好學學人家的本領,速速回去閉關潛修吧。”
眾修士鬨笑而散。
人走了一大半,便見一個聽了大半程壁腳的修士,走上前來,毫不客氣地道:“想你小小年紀,滿嘴妄言,連祭出傀儡都不敢。我看,你身後那傀儡,也不應該為你煉製罷?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這樣罷,我與你幾本真正的煉傀玉簡,你回去好好揣摩,作為報酬,你將那傀儡送與我罷。”
還有一名修士,見席長天始終木訥,不由眼珠一轉,插嘴道:“小小年紀打誑語,心思不純,只怕那傀儡也不是正路得來的吧?我等說不得要代這原本傀儡的主人,向你討個公道!”
一望便知,他們是一夥兒的,意有所指,仗著人多勢重,打起了八臂力士傀儡的主意。
文質彬彬的守城修士一見剛剛硝煙散去的場面,重新劍拔弩張,不由往前一步,攔在席長天和那幾個修士之間:“諸位道友,此處嚴禁尋仇私鬥。否則我們三清門說不得要攔阻一二!”
“小道士,你現在不許動手了?剛才怎麼沒攔著?”
守城修士面上一紅,實話實說,之前他沒攔,也是想領略對方控傀丰采來著,只不過沒想到席長天光動嘴不動手……
忽然那幾個挑釁的修士身後,傳來一個清朗聲音:“你們這是要幹什麼?”
席長天立刻露出如釋重負的神色,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
張十七在席長天身側,敏銳捕捉到那一瞬間對方如釋重負,不由暗暗稱奇,在這麼厲害的老祖心裡,他的主人竟然重要如斯,真是奇哉妙哉。
文質彬彬的修士正相反,緊張起來——他倒不是擔心那馭獸修士,他擔心的是那頭壞脾氣的天品靈獸,再噴一地火,再擾亂城門口的秩序,他難逃失職之罪。
餘之歸那邊圈子的氣氛顯著好於這一邊。
他身邊除了馭獸師便是靈獸——靈獸是什麼?在眾多傀儡師眼裡,靈獸是傀儡材料!
因此不時有修士經過,打量靈獸,詢問:“這位道友,你這……可賣?”
正在和餘之歸攀談的紫衣修士莫宏博,見對方指著自己穿雲雁,聞言立刻點頭,爽快道:“飛羽每十根一顆下品靈石,尾羽五根,雁血每瓶一顆下品靈石,整雁五十顆下品靈石,保證黃品……”他說著拎起儲物袋,“你要哪個?要多少?”
不僅是他,馭獸師們紛紛拎起儲物袋,展示自己靈獸,隨後售賣靈獸皮毛骨血,習以為常。
“我們這些人,大多守著家訓和祖訓和師門規矩,才做了馭獸師。馭獸師無法飛昇不假,能飛昇的傀儡師,一百年又有幾個?不如求一場瀟灑快活。當然,少不了買賣靈獸維生。”莫宏博賣出些材料,這才得空向餘之歸解釋,“小兄弟的門派我聽著十分耳生,想來也是礙著規矩才做了這一行?”
餘之歸笑笑:“確實事出有因。”
“馭獸師當守望相助,這個給你。”莫宏博塞來一塊玉簡。
餘之歸探入神識,竟是一份邀請函,附同行名單。
“他們開傀儡大會,我們開馭獸大會,”莫宏博擠擠眼睛,“自得其樂。”
餘之歸含笑收了,也將自己神識烙印其中,與眾多馭獸師重新見禮。在谷彧不耐煩的催促下,告辭眾人,去給席長天解圍。
谷彧的不耐煩,同樣事出有因——竟然有人問它尾巴毛多少錢!竟然只肯出一枚下品靈石來買!
它一口火噴出,要不是餘之歸見機得快,揚袖子擋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