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有一位修士,以力士傀儡,將中央生生闢成一線平地,從此車馬便能行走,比之繞行,節省了足足一月之久。
只是修士臨時有要事需走,急切間,在道路開到最末一段時有些草率,形成一處峽谷。
那些山匪便趁著這一地利之便,作威作福。
羅道春此刻卻只是第二次經過這裡,是以摸不清對方底細。
小心行事,他安排貨車走在最後。
置辦的三百斤酒,用車拉著直接進山。
他自己一騎當先,身後跟著兩名羅家子弟,都是練家子。
餘之歸張十七共乘一騎,頭頂上翱翔著幾隻鷹,與羅道春共同馳去。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就在路邊看到幾個衣冠不整臉上一股戾氣的人,身上還帶著血跡,匆匆行路。
不僅僅是人,路邊還有幾隻獼猴在樹上揮舞手臂,有的乾脆跳到馬上指路。
羅道春心下一喜,看樣子獼猴所言是真。只不過他仍不敢怠慢,進山後一掐法決,力士傀儡出現。
張十七剛要喚出獵隼,餘之歸搖頭。
他對自己的手段有信心。
順著獼猴所指方向,幾人偏離中央大路,策馬往山裡行去。
沿小徑一路走著,漸漸發現異樣。
草葉上處處帶血,樹木有折斷痕跡。
張十七提示,痛哭哀嚎聲遠遠傳來。
餘之歸想了想,馬停下了,隨身帶著炭筆白紙,寫了一個建議給羅道春。
羅道春見他停步,想了一想也停下來。
餘之歸建議他不要再往前去。
——可不是,他此刻突兀出現,在山匪眼裡一看就是打探情況的,必定和昨夜之事有關,暴露身份,敵眾我寡,弄巧成拙。
不如偷摸溜走,越少生事越好。
幾人原路返回,老遠便聞見酒香撲鼻。
轉過林子一看——嚇!
獼猴愛酒。
這是羅道春聽餘之歸“說”的。
眼見著一群猴子搖搖晃晃,顛顛倒倒,有翻跟頭的,有狂打滾的,尖叫、扔石子、哈哈笑、甚至拉住母猴子做些事情……各種醜態,無法盡述。
車上已經沒有完好的酒罈了。
僅有一隻猴子站在車頭,眼神清明,目光焦急。
——是那隻一路跟隨而來的獼猴。
它一見餘之歸回轉,立刻跳過來,向一個方向比比劃劃。
“莫非叫你去救命?”羅道春發問。
餘之歸點點頭,寫:“它是猴王最鍾愛的王妃,之前那隻也是。”猴子沒有凡人那套一夫一妻好幾個妾的規矩,猴王喜歡的,都是王妃。
羅道春恍然。
人有夫妻情義,獼猴也有。
只是夫妻情義再深,也阻擋不了獼猴王生命的流失。
——它掉下來時,不幸摔破內臟。縱使後來羅道春給出半顆靈丹,它已經無法吞嚥。
等張十七跟著獼猴過去,把猴王抱出來時,它四肢僵硬,眼神渙散,眼見活不成了。
兩隻母猴子拼命給餘之歸和羅道春磕頭,又叫來幾隻小猴子,將野果野花鳥蛋石塊堆了一地,充作貢品。
餘之歸微微搖頭,他現在修為盡失,身無長物,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
母猴子哭聲愈發激烈。旁邊有喝多了酒的公猴子過來拉扯,它憤怒而兇狠地咬回去,一口見血。公猴子不肯吃虧,又撒著酒瘋,當下狠狠回撓,兩隻猴子嗷嗷叫著打成一團。
縱然羅道春閱歷豐富,也沒遇上過這種場面。想勸慰都無從開口。
只好指揮力士傀儡,將猴子一手一個分開。
那母猴惡狠狠盯著公猴,一轉眼看見自己的丈夫,又號哭起來,掙扎著脫離力士傀儡,往猴王身上撲去。
這生離死別,令羅道春都有幾分動容,他倒是會斷肢再生之類的術法,然而縱使可使筋骨復原如初,也改變不了獼猴王失血過多神智昏迷的場面。
他不由望向餘之歸,那意思:“果真沒有辦法?”
餘之歸盯著力士傀儡,沒反應。
羅道春走近,拍拍他肩膀。
餘之歸這才有所反應,回過神看羅道春,不明所以。
羅道春重複一遍自己的話:“真的不能救它一命?”
餘之歸遲疑了。
他手上拿著炭筆猶豫許久,才落在紙上,寫道:“魂魄。”
“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