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迷路。”布蘭不喜歡這群陌生人盯著他瞧的模樣。對方一共四人,他一轉頭看到背後還有兩個。“我哥哥剛走,我的衛兵馬上就來。”
“你的衛兵,啊哈?”另一個面容憔悴,一臉灰鬍碴的人說,“小少爺,我倒問問你,他們要守衛什麼啊?守衛你披風上那個銀別針嗎?”
“真是個漂亮東西。”這次是女人的聲音。她看起來委實不太像女人;又高又瘦,和其他人同樣的苦臉,頭髮則埋藏在碗狀的半罩頭盔下。她手中的長矛是根八尺長的黑橡木棍,前面安著鏽掉的槍尖。
“給咱們瞧瞧。”光頭大漢說。
布蘭不安地看著他。這人的衣服骯髒汙穢、破爛不堪,東一塊棕,西一塊藍,還有一塊暗綠補丁,其餘的地方則通通褪成灰色,但看得出原本是件黑斗篷。他突然發現,那個一臉灰鬍碴的人也穿著黑色破衣。布蘭驀地想起他們找到小狼當天,被父親砍頭的那個背棄誓言的人,衣著也是黑色,而父親說他是守夜人部隊的逃兵。世間最危險的人莫過於此,他想起艾德公爵的話,因為他們自知一旦被捕,只有死路一條,於是惡向膽邊生,再傷天害理的勾當也幹得出來。
“小鬼,把別針拿來。”大漢伸出手說。
“還有你的馬,”另一個女人說,她的個子比羅柏矮,生了一張扁扁的寬臉和一頭黃色直髮。“快給我下來。”一把鋒呈鋸齒的匕首從她袖裡閃進手中。
“可是,”布蘭脫口而出,“我沒辦法……”
布蘭還沒想到調轉小舞開步逃走,大漢便一把抓住了韁繩。“小少爺,你當然有辦法……而且一定得想辦法,如果你不想吃苦頭的話。”
“史帝夫,你瞧,他被綁在馬鞍上,”高個女人用長槍指著說,“或許他說的是實話。”
“綁起來了,是嗎?”史帝夫說。他從腰間的刀鞘裡抽出匕首。“這不成問題。”
“你殘廢了還是怎麼了?”矮個女人問。
布蘭怒道:“我是臨冬城的布蘭登·史塔克,你最好放開我的馬,否則我教你們通通沒命。”
一臉灰鬍碴的瘦子哈哈大笑。“我看這小子準是史塔克家的人沒錯,只有史塔克家的人才這麼笨,該討饒的時候還耍狠。”
“把他小雞雞割下來塞他嘴裡,”矮個女人提議,“這樣他肯定閉嘴。”
“哈莉,你已經夠醜了,沒想到還這麼沒腦子。”高個女人道,“這孩子死了就不值錢啦,可要留著活口……天殺的,想想曼斯手上若有了班揚·史塔克的親屬當人質,他會怎麼賞我們!”
“曼斯見鬼去,”大漢咒道,“你還想回去,歐莎?我看你才沒腦子。你以為白鬼會管你手上有沒有人質?”他轉向布蘭,割開他大腿的皮帶。皮革彷彿鬆了口氣似地分開。
他出手很快,又沒有留心,結果割得很深。布蘭低頭,看到羊毛綁腿被割開的地方,露出白皙的大腿肉。接著血湧出來,他望著紅色的血漬逐漸擴散,感覺輕微頭暈,卻意外地疏離,絲毫不覺疼痛,連一點感覺都沒有。大漢驚訝地哼了一聲。
“立刻放下武器,我保證讓你們死得乾脆。”羅柏叫道。
布蘭懷著最後一絲希望抬起頭,他果真出現在那裡。可惜他那番話的威嚴,卻被緊張嘶啞的聲調所減低。他騎著馬,麋鹿血淋淋的屍體掛在馬背,手握長劍。
“老哥回來了。”灰鬍碴的男子道。
“喲,這傢伙挺兇悍嘛。”矮個女人譏諷他。他們叫她哈莉。“你想跟咱們打,小鬼頭?”
“小子,你這是以一對六,別傻了。”高個的歐莎平舉長槍。“趕快下馬,把劍扔了。我們會謝謝你的馬兒和鹿肉,然後放你和你弟弟走路。”
羅柏吹聲口哨。眾人聽見腳步輕踩溼葉的聲響。矮樹叢低垂的枝椏灑下覆蓋的雪,向兩旁分開,灰風和夏天自一片綠色中穿出。夏天嗅嗅風中的氣息,出聲低吼。
“狼來了。”哈莉噤聲道。
“是冰原狼。”布蘭說。雖然並未發育完全,他們的體格也只有一般狼大小,但若仔細觀察,很容易分辨出差異所在。魯溫師傅和馴獸長法蘭教過他:冰原狼的頭比較大,四肢較長,鼻子和下巴則特別尖細、形狀明顯。站在輕飄的細雪裡,他們懷著憔悴而駭人的神態。灰風的口鼻沾滿鮮血。
“兩隻臭狗。”光頭男子輕蔑地說,“我倒是知道,夜裡沒什麼比狼皮斗篷更保暖。”他猛地做了個手勢。“拿下!”
羅柏高喊:“臨冬城萬歲!”然後踢馬向前。公馬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