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心。
我探鼻仔細嗅了一番,那股熟悉銷魂的餿臭味十分濃郁,說明十皇子絕對不曾走遠,適才放下的心又狠狠地提了上來。
此刻我才深刻明白為何二郎神君總牽著他的哮天犬到處溜達,事實證明養一隻有奇功異能的寵物是多麼有先見之明。在外可以耀武揚威、到了九重天都可以橫著走,在內可以拴在家門口防狼又防盜,關鍵時候還可以用來搜尋那臭不可聞的三足烏!
我見識淺薄不曾養得這般好的寵物,只得揪著自己的鼻子順著那味道尋過去。
待那臭味越來越濃、濃得我不得不從揪著鼻子改為捂住鼻子時,謝天謝地啊總算讓我瞧見了天上地下最後一隻三足烏的背影——
我舉目望了望四周——噯?他為何坐到這裡來?
這、這不就是傳說中那匹愛上了不該愛的驢子的白馬曾經住過的馬廄嗎(我為什麼要寫得這麼糾結啊話說你們都看懂了吧)?
他一動也不動,為了我的小命我不得不深思起來。
從金鵬大神身上我總結出了“敵不動我不動”、“敵動我亦是不動”兩條禦敵良策,遂決定先藏起來靜觀其變。
只見十皇子抱著自己的膝蓋默默靠牆角坐著,油膩膩的黑髮擋住了大半的臉根本瞧不清楚臉色。我隔得老遠看著他在長明燈下投下的縮成一團的影子,莫名覺得這隻三足烏其實遠沒有他表現出的那麼木訥。
根據“敵不動我不動”的禦敵良策,十皇子坐了多久我便坐了多久;十皇子坐了不知有多久我便坐了不知有多久;十皇子坐了直到天長地久我便坐了直到天長地久……
我真是等不下去了,低頭沉思“難道所謂的禦敵良策其實隱藏著極深的針對性嗎”的時候,遠處長明燈下的十皇子總算稍稍動了尊駕。
我立刻屏氣凝神小心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只見十皇子霍地站起身隨手攏了攏油膩膩的長髮,又伸手摸了下馬廄裡面一個十分耀眼的物事,我移開眼看去——噯?在長明燈的照耀下我看得十分清晰,那絕對是個奶白色的馬頭。
我驚了!
那匹白馬並非一馬孤身在馬廄中,左邊乃是一頭毛色十分花哨的長耳朵驢子,右邊是一頭長耳栗色鬃毛的騾子,三X緊緊依偎在一起十分溫馨。
我大徹大悟,想必這就是讓使者操碎了心的白馬一家子!
噯?話說使者還未啟程去呂家莊,這三X卻是怎麼回了高家莊重新進了馬廄中?
我這邊千頭萬緒千絲萬縷理不出個章法來,那邊十皇子繼續撫摸著白馬的下頜,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雖然依舊紋絲不動,兩隻黑漆漆的眼睛卻隱約有了一絲光亮,教我平白揪起了心。
那白馬閉上雙眼哼哼唧唧顯然十分受用,一旁花母驢煩躁地踢著蹄子正表示抗議,電光閃石間只見白馬像是被針紮了一般驀地睜大雙眼跳了開去,一聲嘶鳴很是慘烈。
我慌忙定睛看去,只見剛剛被十皇子撫摸過的馬皮冒著些許白煙像是被火烤了,可憐兮兮的白馬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極是委屈地瞧著十皇子,猶豫再三後遂邊嗚咽邊退到了馬廄裡頭,重新投入了與花母驢還有栗色騾子的懷中。
十皇子怏怏地收回手在身側握成拳,一團孩氣的臉龐依舊木訥不見喜怒亦不見哀樂。
許是天性所至,我在暗處瞧著他長長的背影,說不出的難過。
我唉聲嘆氣,半晌沒動靜的十皇子卻驀地回頭直勾勾地瞧著我藏身的方向,木訥的聲音平靜如水不聞一絲波動:“你還要看到什麼時候?出來罷!”
啊啊……被發現了!
我尷尬地踱過去,邊點頭哈腰邊想還是先扯些“今天天氣不錯”的話題,十皇子十分不買賬,漆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你的味道老遠我就能聞到。”
我點頭——
同樣的話我很誠心地也想這樣說……
十皇子又說:“你身上這麼香,你竟然還想躲?”
我搖頭——
同樣的話我實在不能違心地這樣說……
十皇子決計不可能感受到我如此複雜的心情,轉頭又看了一眼緊緊依偎在一處的一家三X,默默蹲回了牆角隨手撿了一塊石頭開始在地上塗鴉。
他邊畫邊自言自語:“我將白馬還有驢子、騾子都牽了過來,那老人家明天可以趕路,她應該不會再怪罪我了罷……”
我愣了半晌方明白過來,遂語塞。
那老人家只是隨口抱怨慣了,自己都未免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