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界吧!”
我緊緊盯著月老,只盼他能多多透露些。時候不早,月老只得抓緊時間低聲囑咐道:“這神仙之間的情愛豈是你這小仙娥做主的?更何況你此番下界,萬一與凡間男子有了私情,百年修為便毀於一旦了。我特意來勸你,人間雖多姿多彩,終究比不上神仙、與天地同壽,萬不可動凡心!”
這月老,做仙真地道!
紫霞脾氣甚躁,瞧我遲遲不動身,竟極不厚道伸手推了我一把。
此時,極北之天彩霞攢動,盡是吉祥之氣,直衝九重天闕,絢爛耀眼,瞬間消散開來。我卻以這樣不光彩的姿勢,隨著這極其耀眼的祥光,一頭栽進了滾滾紅塵。
我不曾想過,我竟甘願從此永世不得超生。
我伸手招來一片雲彩,穩穩著陸。
我抬首放眼望去,四周除了些翠綠色草木外,還有種奇特的樹長著硃紅色樹幹,赤色樹枝,乍一看去,甚是詭異。
紫霞仙子先前早與我說過,如今後羿住在大荒之中嶽山之上。這奇怪的樹,大約是這裡的特產。
層層樹林中隱約有腳步聲,雖然不過是熊羆虎豹這些尋常野獸,我依然不甚喜歡。
兩百年前我只是株任人宰割的小野葵,雖見天吃飯,日子也不算難過。偏偏最怕這些野獸,他們既兇殘又無悲憫之心,捕獵時候亂打一氣,憑白壓死無數花草著實罪過。我初飛昇時做的那些噩夢,絕非無道理的。
至今想起來,我仍舊莫名提心吊膽。
背後卻腳步聲漸進,我警覺過來,忽地回頭甩過三分戾氣。不想那人卻伸手憑空接住,雖萬分艱難,好歹踉蹌三步穩穩站住。
那人帶了三分哭腔:“小神奉旨在此迎接上仙,已等了足三個月。上仙一來便以這般厲害的招式劈向小神,卻是為何?”
我轉身眯眼望去,來人卻不是野獸,也不是凡人。
乃是嶽山的山神。
我隱約記得,四海之內山神土地無數。嶽山地屬大荒,山神當是人面蛇身神才是。
可眼前這位,眉目還算清秀,可惜蓬頭垢面赤身裸體實在看不出原本的好來;原該威風凜凜的藏青色蛇尾卻頹然擺在了身後,蛇尾下的腹麟幾欲掉了精光,只剩幾片還貼在皮上搖搖欲墜。
若不是他周身冒出的微薄仙氣,我鐵定將他當做蛇精一掌拍死。
我怏怏,連忙上前作揖:“朝陽無禮,只是朝陽在九重天兩百多年,此時忽然下界還極難適應,衝突了仙友,還望仙友莫見怪才是。”
山神頓了頓,上下打量我一番只說:“后羿正住在嶽山山腰,讓小神為上仙帶路吧!”
上仙……
我實在暈得很:“仙友實在客氣得很,朝陽只是朵兩百年修為的葵花,佛祖眷顧才成了仙。‘上仙’二字是萬萬不敢當的。還望仙友莫要折我的福,也叫我朝陽吧。”
那山神客氣得很,左顧右盼一番,忽然湊上來賊兮兮地眨眼睛:“上仙看來仙風道骨,與我這般的山野村夫自然不同。那九重天闕實在是個好地方,上仙此番奉娘娘的聖御,必定接受了不少好處。事成之時,功勞自然是上仙的。只盼上仙念著小神在這窮鄉僻壤受苦,好歹幫襯著些。”
我一愣,繼而憤慨不已——這山神好生勢力,才見面便明擺著敲詐起我來了!
可惜以後需用他的地方還多得很,卻是萬不可開始就得罪他。
我笑嘻嘻地回答:“仙友大可寬心,日後功成之日,別的不管說,稍許些錢財朝陽還供得起。”
山神頓時眉開眼笑,搖著尾巴帶路。
王母雖陰險,可總算為我出了些計策。后羿眼下痴呆,可若是生人想對他有何企圖,怕他迷糊中也不會手軟。
是以,王母說,你且佯作他家的灶臺奶奶吧。等與后羿混了七分熟,再見機行事也方便。
我連連點頭,此計甚好甚好。
我和那領路的山神依計從一破破爛爛的煙囪裡鑽進了一破破爛爛的草棚,再從一破破爛爛的灶臺上艱難探出頭來,望去滿眼皆是破破爛爛的擺設,只見炕上躺著一穿著破破爛爛的七尺大漢。
山神說:“后羿家一百多年不曾開鍋了,煙囪裡些許灰塵也是正常。”
我氣短,且不談這灶臺裡三尺厚的泥巴,那趴在炕上爛醉如泥、臭氣熏天的,竟難道是后羿?
想我剛成仙十幾年的時候,曾因差事進過太乙真人的藏書閣。那裡群書浩如煙海,牆壁上畫著巨大的壁畫,畫的皆是盤古開天地以來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