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飄忽的眼神顯示出他並未將注意力放在這死去的傢伙身上。
他正在想,到底有多少年沒有被人罵過了。
塞斯曼出身於貴族家庭,幼時就被送入修道院培養,那時院裡教習管教嚴格,沒少捱過打罵。後來學有所成,在家中勢力的推動和手段下,他在光明教會中的地位rì益上升,終於奮鬥這麼多年,從普通的神職人員升到了副主教。
可以說,自從他當上神職人員後,就沒有被人當面罵過。
但是今天,他被一群農夫指著鼻子,噴著吐沫星子罵著。
而這原本不過是一場再普通不過的神職人員監督巡查。他在村口下車後,局面還是一片正常的,那些愚昧落後的村民見到自己,均是一片崇拜敬畏的眼神。這種眼神、這種場面他再熟悉不過了,這時候,你只要走上前去,親切的與他們交談幾句,這些農夫就會對你感恩戴德,敬畏有加。
接著他就看見一大片人激動的向這邊奔來,有些人甚至都沒有穿鞋子。哦,這是一群多麼虔誠的信徒啊。他記得自己當時就上前莊嚴的說道:“虔誠的信徒們,你們好,我代表光明神總會向你們致以親切的問候。”
“問候你老母!”
他被噴了一臉的吐沫星子,然後就是十幾根手指指著自己臉皮咒罵。各種鄉土氣息的罵人俚語,中間還夾著一些向自己飛來的鞋子……這時他明白了剛才那些光腳的人鞋子到哪去了。
“大人,這是殺死約克的兇器。”伯尼拿著一根弩箭對jīng神恍惚的塞斯曼說道。
塞斯曼怔怔看著這跟弩箭,材質普通,似乎只是普通的木料;做工更是粗糙,最重要的箭尖部分削的也不勻稱。整隻弩箭更像是一個小孩玩打仗遊戲時所作的玩具。
“有什麼發現?”
伯尼道:“從約克身體的溫度來說,死亡時間是十幾分鍾之內。死亡地點在告解亭,對方應該是假裝信徒,近距離shè殺。”
“就這些?”這並不是塞斯曼想聽到的內容,他才不管地上這蠢貨是如何死的,他只想確定下來刺客的身份。假裝信徒,手持弩箭,近距離shè殺。這不能說明什麼。
伯尼遲疑的道:“有弟兄在後院的圍牆發現輕微的痕跡,約克的窗戶上也被人留了暗門。如果那是刺客所留,那手法就有點專業”
所為專業自然就是那些幹著取人xìng命,收取賞金的刺客了。
塞斯曼尖聲諷刺道:“專業?你是說有刺客長途奔赴這裡,用這玩具來殺一個普通的神職人員?他是窮瘋了,還是說他只是路過殺個人玩玩?。”
伯尼也知道這結果有點站不住腳,只好道:“那就只能先從弩箭上著手,查下週圍的獵戶了。”
塞斯曼嗓音更加尖銳:“哦?一個小村的獵戶殺人,一個隊的光明騎士竟然都找不到有用的線索。你是想說我們的光明騎士太廢材嗎?”
說獵戶所為,那就更站不住腳了。小石村地處內地,村民大都靠土地過活。也就是村南邊有片小森林,即使有些獵手,那也只是下下套抓抓野雞之類的,高明不到哪去。
伯尼索xìng閉上了嘴。
塞斯曼在嘲諷兩句後,陷入了沉思。光明騎士自然不是什麼廢材,實際上他們的綜合戰鬥素質比一般帝國的騎士團都要高。他們都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那說明對手真的是專業人士。伯尼的判斷應該沒有問題,但是哪個專業人士會這麼不講究呢?要知道殺個約克這樣的低階神職人員,賞金是不會超過一個金幣的。難道真的是路過?
糾結的塞斯曼不知道,他們猜測中的專業人士,此時正在離他們不遠的樹林裡嘔吐。
不得不說,殺人和殺雞鴨那真的是兩碼事。
儘管在出手前,唐恩不停的告訴自己,對方是一個該殺的惡人,自己這是在替天行道。但是在看到約克真的死在自己面前後,他胃中還是一陣翻滾。
在勉強的處理好現場,等待那些村民到來之後。他匆忙的從後院翻出,直奔樹林,吐了個昏天暗地。
教堂中,沉思的塞斯曼忽然開口道:“約克的死亡時間就是我們剛聽到鐘聲之前?”
“是的。”
“你有沒有覺得這也太巧了一點……”
伯尼心中一動:“您是說……”
塞斯曼彷彿想通了什麼,微笑道:“我們的行程是固定的,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打聽的到。我們的行走速度較慢,但偏偏就是我們剛抵達村子的外圍,就響起了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