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許歡……霍霖深竟然真捨得把自己的股份都給一個女人。他怎麼可能這麼做!”
霍啟正滿臉猙獰,狠狠握緊拳頭,“那不是幾百萬幾千萬的錢,多少個億的資產啊。他怎麼就能把那些都給一個女人呢……”
他始終在喃喃自語,心裡頭是說不出的怨恨和失落。
而秦園園卻在他說話的時候坐了回去,漠然瞧著遠方,“你做不到的事,不代表他做不到。霍啟正,看來你兒子的確比你厲害,經商手段厲害、連魄力也比你強。”
她話裡話外的,都帶著嘲諷。
霍啟正情緒本就低落,如今被這麼一說,更是恨恨咬牙,恨不得好好教訓她一頓。
可偏偏,他連揚起手都不敢。
秦園園跟了他許多年,始終與他站在同一陣線上。
這樣激烈的交鋒和針對,是極其少見的。
於是深吸一口氣,盡力將情緒按捺下
tang來。那臉頰上的肉抖動了下,連眼神都跟著閃爍起來。
“這個時候,我不想和你鬧。總之霍氏我是無論如何要拿下的。不管面前的人是誰,都不可能阻止我!”
秦園園笑著,笑意卻只凝在唇角,始終不達眼底。
她緊緊掐著掌心,面容瞧著,不知怎麼的竟會讓人覺得有些猙獰。
如今霍啟正正是震怒的時候,放在以往她定然不會再湊上去,可如今她心如死灰,那慘白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生機,甚至沒有任何考慮,便毫不客氣針鋒相對。
“二十年前你就是這麼對我承諾的!”
秦園園終於鬆開緊握的掌心,尖銳的指甲重重戳在他胸口,“你說會在離婚之後風風光光娶我進霍家的門,你說會用整個霍氏為我做聘,你說會讓我成為名副其實的霍太太!”
“然而呢……”
她冷笑,眼神有些飄渺。彷彿隔著長遠的距離,瞧見了那許多年前的一幕幕。
“我仍舊嫁給了你,甚至在那之前就已經生下了紹紹。那麼多年的無名無份,在離開紅城之後,終於得了正名。可現在,紹紹沒了,霍啟正啊霍啟正,我跟了你這二十多年,最後得到了什麼呢?”
不過是一張漸漸老去的面容,和已然滄桑到快要辨別不出的模樣。
她如今甚至失去了再裝扮自己的心思,女以悅己者為容,再無人見自己時,又何必再繼續呢……
霍啟正一身怒意無處發洩,又瞧著她這般灰心喪氣的模樣,恨不得掐著她下巴讓她好好醒醒。
然而等了許久,秦園園也只還保持著那副臉孔,面上表情盡是不屑和嘲諷。
他揚起在半空的手,忽然就垂落到身側。
所有的怒意在瞬間收斂,氣氛一時那樣哀慼和悲傷……
“你不就是心疼少紹紹麼,人都死了,活著的人總得繼續活下去。兒子的仇,我一定會報。但你若還要一直用這個態度對我,不如別出現在我面前。”
“好。”
秦園園像是一直在等這句話,在聽見這句話的時候,突然臉色就起了變化,而後沒有再多說一句,立刻便應了。
她側過臉,擦掉了那些哀慼,面無表情地推開了車門。
下車的時候,秦園園的身體是一直背對著霍啟正的,那已然有些蒼老的面容,再也不曾被豔麗的妝容遮住,就這麼顯露在陽光下。
第一次,她開始直面自己逝去的容顏和歲月。
第一次,背對著他,挑戰他的底線。
“既然你開了口,我也不留了。”
良久,秦園園才垂下眼眸,定定望著霍啟正。眉眼裡的哀慼消失之後,取而代之的便是那縈繞在面上的溫和。“這二十幾年,我一直為你活,為紹紹活著。現在紹紹沒了,你心裡也不再有我。那就離開吧。”
“暫時,別見了。”
她心裡有傷,名叫母親。
霍啟正坐在駕駛座上,瞧見那道漸漸遠行的身影,瞧見身段不再如當年的女人,心裡忽然空落落的。
像在瞬間被人挖空了心臟,冷風一下子灌進來,格外的疼。
可這情形不過持續了很短的時間,他便又立刻恢復了原本陰狠的模樣。
放在方向盤上的手指用力握緊,腳上踩了油門,徑直朝遠處行駛而去。
途中經過了秦園園,卻連絲毫停頓都沒有。
他目光停留在前方,牙齒縫隙間狠狠咬下的名字,都叫霍霖深……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