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二十分的集合時間了,楠木文還是沒出現。
超過集合時間十分鐘時,我就確定楠木文不會來了,因為她從來沒有比集合時間晚到過。
不管打再多次電話都沒人接,我心想只好靠我們四個男人奮戰了。正當我斷了希望這麼想時,楠木文騎著腳踏車,以超慢的速度出現在正門。連我站在這麼遠的距離看,都覺得騎得驚險萬分的她好像有哪裡不對勁……沒多久,我就發現原因了——她沒有戴她的註冊商標“阿凡眼鏡”。
楠木文剛在我面前停好腳踏車,高村就問:“咦?你的眼鏡呢?”
楠木文低聲回說:“昨天有件事讓我很生氣,我就把眼睛摔破了。”
三好兄弟和高村把她的話完全當成了玩笑,咯咯笑了起來,只有站在一旁的我全身戰慄。
但是,看到楠木文肯來,我彷彿吃下了定心丸,低下頭對她說:“謝謝你來。”她默默地看了我一會兒,接著從口袋裡拿出什麼東西,很快地遞到我面前。
“我早就做好了,現在給你們。”
我一邊挺直背一邊結果那東西,是個手縫的護身符。這是她在最後決戰前特地為大家做的。而且,這次還在堅韌的藍色布料中心,用金色絲線繡上了一筆成形的星形驅魔圖騰——五芒星。
“仔細看這個圖騰,很像那些傢伙的臉呢!”
我看著五芒星,想起那些傢伙的扭絞處,心想如果把那張臉戲劇化一點,應該就像這樣吧!
“不,這是與五行相剋相關的圖案。”
隔壁的高村立刻自作聰明地賣弄起知識。我頗感不悅,但是看到楠木文因為我和高村的回應而表情稍微放鬆的側臉,我就不責怪高村的插嘴鬧場了。可能是沒戴眼鏡的關係,今天的楠木文似乎比較容易看得透。不過,那也可能是因為她今天的喜怒哀樂特別分明,還說她被氣得把眼鏡摔破了。
我很想為昨天的事說些什麼,但是,找不到適當的話語。連眼前這件事,都沒辦法提起。面對我難堪的沉默,楠木文儘可能不跟我視線教會,只指著我手上的護身符說:“這是我特地做的,今天非贏不可。”剎那間,恍如閃電竄過我體內,我緊緊握住了護身符。
去吉田神社迎接小鬼前,我集合京大青龍會Blues成員,對他們說:“我們即將跟京大青龍會神選組決戰。他們自稱是神選出來的一族,可見蘆屋有多傲慢,我們要狠狠教訓他那夜郎自大的態度。這是京大青龍會Blues最後的戰役,請大家全力以赴,不要怕敵人,勝利必定屬於我們。”
男生們點點頭,臉上泛起沉穩的鬥志。
“贏得勝利後,就把這個勝利獻給楠木,感謝她為我們這些無能的男生做了兩個護身符後,還帶領我們到這個境界。”
男生們異口同聲發出了“哦”的聲音,不約而同將手伸向圖騰中央,每個人手上都掛著五芒星閃閃發亮的護身符。我用眼神向楠木文示意後,將手往中央疊放。楠木文默默看著我,點點頭說了聲“謝謝”,把手疊放在最上面。
當我們到達時,為了商議作戰計劃而提早三十分鐘到達吉田神社的京大青龍會神選組,所有成員已經在操場中央排好了隊。京大青龍會的兩組人馬,隔著裁判阿菅學長相對峙。
我已經三個月沒見過蘆屋和早良京子了。站在最前面的蘆屋,即使跟我目光交會,那張臭臉還是沒有絲毫改變。站在他旁邊的早良京子則是一接觸到我的目光,便立刻低下了頭。
她的臉頰似乎比以前削瘦了。或許有人對早良京子感到極端厭惡,因為她以殘酷的方式回報了我對她的真情,但是,我還是無法憎恨她的所作所為。並不是因為她的鼻子的線條還深深魅惑著我,而是不管原因為何,我都不想去責怪一個自己曾經真心喜歡過的女孩,我畢竟是個男人,多少還是有點男子氣概。就算我是個沒有男子氣概的人好了,看到她畏畏縮縮看著地面的樣子,也只會替她覺得悲哀,沒辦法去苛責她。
我對蘆屋也是同樣的感覺。以前只要稍微瞥到他那張高傲的臉,不,光是用想的思緒就會一團亂。但是,現在只跟他相距幾米面對面站著,我的心卻是不可思議地平靜。
我略感驚訝,接受了這樣的心情。蘆屋現在還是很討人厭,以後大概也是,但是,我知道他已不再是我的競爭對手,因為我不在透過早良京子這個過濾器來看他了。我再度將視線移到早良京子身上,傾聽自己內心的聲音。我的心平靜地告訴了我事實,那就是我的心也已經從早良京子和她的鼻子的舒服中解脫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