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走重要的東西時,腦中還浮現那些傢伙攻擊高村,從扭絞處把高村的身體嗞嗞吸進去那種詭異的畫面。現在仔細想想,當然是我太多心了,要不然,如果那些傢伙每次都做那麼恐怖的事,就沒人敢玩荷爾摩了。
“所以……上次那件事,你完全不放在心上了?”
我覺得全身無力,將話題從高村的髮髻轉移開來。白白替他擔心,實在太傻了。尤其是看到他那麼滿意他的髮髻模樣,我差點落下淚來。
“犯了那樣的錯誤,我是有段時間相當自責,但是我已經決定回到起點重新來。希望下禮拜的玄武戰,可以洗刷恥辱。”
“這樣啊,你完全振作起來了。可是,你不怕嗎?那種感覺很不好吧?好像整個身體都被控制了。”
“也還好啦!而且要說控制,從我們看得到它們的那一刻起,或多或少就被它們控制了,不是嗎?其實只是程度的問題而已。”
高村喝光了手中鋁罐裡的飲料,頭上的髮髻也隨著他的動作晃啊晃的。
“對了,安倍,上禮拜的例會你也沒去吧?”
“你怎麼知道?”
“阿凡發簡訊告訴我的。”
“這樣啊……我真搞不懂她這個人,到底是冷漠還是親切?”
“你為什麼沒去?”
“你想也知道吧?因為有蘆屋在啊!”
“你為了我跟他吵架,我應該負起責任。”
“少來了,什麼為你吵架,說得好像竹內瑪利亞的歌,好惡心。別再提這件事了,我跟阿菅學長談過後,跟蘆屋之間已經沒什麼疙瘩,也不想跟他計較了。我也是個大人了,讓我們拋開私人感情,為京大青龍會的勝利全力以赴吧!不過,說真的,你覺得蘆屋這個人怎麼樣?”
“唉!要我說,我只會說他壞話,還是算了。”
“哼!真是個好學生。”從他那個模樣,實在很難想像他會答得人這麼謹慎。我大感掃興,一把捏扁了喝完的鋁罐。
“不過,如果我是女生,絕對不會喜歡蘆屋那種男人。”
“怎麼,她有女朋友嗎?”
“咦?”高村滿臉詫異地看著我,“你不會不知道蘆屋的女朋友吧?”
“我怎麼會知道?我沒必要知道蘆屋跟誰交往吧?”
“可是,蘆屋的女朋友是早良啊!”
突然,我覺得聽覺如疾風迅雷般離我而去。
在噗嘟噗嘟逐漸沉入水底的感覺中,只有高村的聲音如水鬼般在耳邊呢喃。
“他們大約交往一年了,也不知道他哪一點好,早良超級迷戀他的……”
我完全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與高村道別,又是如何回到家的。當我回過身來時,身上正穿著有點髒又汗溼了的運動服,我把頭埋進枕頭裡,唔啊啊地發出意義不明的叫聲。
晚上,我勉強從床上爬起來,去附近超市買了一堆食物,再回到房間。不用說,第二天,我就宣稱要“閉關齋戒”,而無限期地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了。
其五
京大青龍會Blues
悽悽慘慘慼戚。
不管對我那無人能敵的天真、舉世無雙的愚蠢吐多少口水都嫌不夠。實在太窩囊、太愚昧了。我至今的長久相思全都白費了。不,從一開始,我的戀愛就沒有物件存在。我是對著不會說話的人體模型唧唧喳喳說個不停,頻送秋波。可能的話,我想猛敲我這顆愚鈍的頭,消去所有記憶。我想把我對她的迷戀,深深愛著她的鼻子這種無可救藥的昏昧情緒,全都連根拔除。
只要能見到她一眼,我就很高興;在能跟她說到話的日子裡,即使我回到住處,心都還是暖的;她出於禮貌寄給我的賀年卡,我都夾在《英日辭典》的S頁'1'裡。我最近談的都是荷爾摩的事,大家可能會以為我不再那麼關注早良京子了。錯,錯,錯,那是不可能的事。京大青龍會有聚會時,我的視線之內總是有早良京子的身影,沒有聚會的時候,她的殘留影像也隨時在我的心中唿吸著。這一年來,我一直是以誠實、沉穩的態度來對待她,用吻合的眼神看著她美麗的鼻子。我平日的舉止有多紳士,從早良京子會在晚上突然來我住處找我這件事,就不言而喻了。
但是,從頭到尾都是我一個人虛幻的美夢與獨角戲。因為從一開始,在她的視線裡,就只有一個男人的身影。
千金難買早知道。
'1'早良的讀音是Sawara,所以安倍把她寄來的卡片夾在字母S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