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無息。
艾爾維斯在訴說著自己的心思，素雪的心卻也一點一點變得沉重起來。
如果他跟喬柏楊一樣，和自己萍水相逢，沒有任何瞭解，任何相處過的時光，自己可以毫不猶豫，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地婉拒，他的情緒也與自己無關。
但是艾爾維斯不同，他對她而言，不是陌生人。
所以她會被他影響，畢竟也是曾經以朋友的身份真心相待過的人。
“我不是想讓你為難。”艾爾維斯淡聲道。
“如果讓你覺得為難的話，我也會很難過的。因為讓你覺得困擾。”他望著她的眼睛，清楚看到，原來她也會因為自己而擔心，突然覺得，足夠了。她明白自己的心意，就足夠了。
此刻，他很想伸手揉揉她的頭髮，可他知道，自己不能這麼做。
不能再這麼做了。
“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
“比我想象中的更喜歡你……”艾爾維斯聳了聳肩，攤手，“我也沒想到。”
喜歡上一個來自大洋彼岸的女孩，喜歡上一個相處了一個月的女孩，他們過去十幾年的時間從未相識，可一相識，就註定陷入愛情的魔咒，永劫不復……為什麼偏偏喜歡上她呢，明明比她更適合自己的女孩還有許多許多。
但艾爾維斯絕對無法承認，她們會比她更好。
這或許是非常主觀的看法，她是最好最好的，不會再有什麼人比她更好了。比她更瞭解自己，比她更與自己合拍，不會有了。就像他覺得，她微笑時的樣子才是最好看的，其實未必，只是是他最喜歡的而已。
鋪天蓋地的絕望罩下。
“謝謝。”素雪不知道怎麼回應這樣她沒辦法給予答案的喜歡，“但是……抱歉。”
“沒什麼。”艾爾維斯喝著啤酒，冰冷的液體滑下喉嚨，他的姿態彷彿故作輕鬆，“不是任何一個人的喜歡都會得到好的結局，我明白。”
“我不會打擾你們的。”
“但是……我也不希望這件事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變得尷尬。只是你知道，如果這些話不說出來的話，會很難受，我就必須總是躲著你。可我不想這樣。”
“我們以後，還可以像原來一樣嗎？”艾爾維斯非常小心翼翼地問，“我不會讓你困擾的。”
他沒有說，他們以後可以繼續見面嗎。
只是想維持住原來的關係，回到那時候，就好了。
往後，他會回到自己的身份，她的朋友，或是她信任的手下，在她身邊靜靜地陪伴著她。
素雪沒辦法不答應，終是點了點頭。
對艾爾維斯，她始終覺得有些抱歉，以他們的關係，往後也不能完全沒有來往，能不走到陌路，就儘量維持好一點的關係吧。
或許時間久了，他也就接受了。
但現在的素雪，其實並不明白艾爾維斯對她的感情有多深，他現在流露出的，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這是他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謝謝。”連最後的祈願都顯得卑微。
素雪聽著越覺得不是滋味，這很殘忍，可是沒辦法，感情上的事，人一多，就一定會有人受傷。早點作出選擇，好過傷害所有人。
“要一起走回去嗎？”她盈盈一笑，一如初見時的燦爛晨曦。
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那些中間的波瀾曲折，心思百轉，都未曾發生。
“嗯。”
夜晚街頭的風颯颯地吹，車子疾馳在霓虹佈滿的街道上，蜿蜒成一條長長的河流，夜晚才更能顯現出拉斯維加斯的流光溢彩，這是黑夜中華美的宮殿，閃耀至天明。天上是滿空繁星，地上是流動不息的燈河，空氣中甜膩的氣息飄落進鼻尖……
熱鬧卻總是偶爾讓人覺得寂寞的城市。
素雪看著自己腳下長長的影子，和艾爾維斯的影子，始終有一段隔開的距離，彷彿永遠都無法交錯相融。他們只能是並肩而行的朋友，而不會是情侶。
但這或許是最好的狀態。
“艾爾。”
“嗯？”
“謝謝你喜歡我。”
即使是無法回應的感情，她也不願意隨意揮霍別人的真心。就像收到一份別人真心饋贈的禮物，即使因為某些原因無法收下，她也會感謝對方的心意，然後原原本本，完好地還給他，不會破壞，也不去傷害踐踏，將別人溫柔的心，好好地還給別人。
這是她最後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