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寨夜裡下了雪。 再過幾天就是冬至,眼看著就要數九,天氣愈寒。 柴門聞犬吠,風雪夜歸人。 白鳳軒就是帶著一身風雪到的白雲寨。 身子都給冷透了。 此刻坐在爐火邊烤著手腳,白二爺遞了碗薑湯過來,“天這麼冷,又下了雪,路上不好走,非得大半夜過來。” 聽起來像是埋怨,其實是擔心。 “夜裡出來不引人注意。我就是過來看看他,一會兒就走。” 白鳳軒喝了口熱熱的薑湯,身上還很冷,但他還扛得住。 “既是捨不得,那就把人給帶回去,省得你心心念念。”坐在旁邊的金寨主開了口。 “叔父這裡安全。老頭子都知道了,還送了顆子彈給我。現在帶他回去,我怕老頭子也給他一顆子彈。” 白二爺一聽這話,臉色都變了,“可有傷著,我看看。” 白二爺撩起了他的衣服,看到腰上纏著的紗布,一向文雅的白二爺也罵了粗口。 金寨主見白二爺有些激動,上前安撫道:“二爺,你那大哥本來就是個六親不認的人,人家虎毒還不食子呢。他可是連禽獸都不如。” 白二爺用手肘懟了一下身後的男人,“少在鳳軒面前說這些。” “二爺,你弄疼我了,你給我揉揉。” 金寨主說完,拉了白二爺的手就往自己胸口處放。 白二爺雖然一向都慣著他,但當著侄子的面,到底是臊得慌,趕緊把手給抽出來,“王爺,別沒個正形。” “二叔、叔父,你們隨意,當我不存在。我再烤一下火,就不打擾你們。哦,叔父,也不用你挑撥我跟老頭子的關係,我們父子本來就是對頭。早晚啊......” 他一口氣把手裡的薑湯喝完,站起身來,朝金寨主笑了一下,也沒往下說。 金寨主給他一個瞭然的眼神,然後攬了白二爺在懷裡,“喝完了就趕緊滾吧,別耽誤我跟你二叔睡覺。” 白二爺拍了他的胸膛,他便抓住對方的手,拿到唇邊親了一口,才不管白鳳軒是不是還看著他們呢。 白鳳軒其實挺羨慕他們。 可惜,沈懷景不像他二叔。 “叔父,那我走了。” 走到門口,白鳳軒又回過頭來,“二叔,別太慣著叔父了。男人都是順杆爬的......” “你小子滾回來,上回害我在你二叔床邊站了半宿,還沒跟你算賬呢。” 金寨主嚷嚷著,白鳳軒溜得快。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那個溫溫柔柔的二叔,真會讓金寨主上不了床。 果然,人不可貌相,一物降一物。 他這一物吧,這輩子大概是折在沈懷景手裡了。 風雪夜,沈懷景也睡得不太安穩。 窗外的風呼呼的颳著,他也只睡了上半夜,兩三點醒了之後,就一直沒睡著。 聽到有人輕輕推門,他以為是白二爺,也就沒吱聲。 白二爺總是不放心他,夜裡都會來看看,替他添一添爐子裡的柴,又或是怕他被子沒蓋好,總會替他壓一壓。 有時候他睡得沉,不知道白二爺進來了,但有時候睡得淺,自然就知道。 他也跟白二爺提過,不必夜裡來,有事他會叫人的,畢竟夜裡都安排了人在外面執守。 白二爺雖是嘴上答應了,仍舊夜夜都來。但今晚,是不是來得有點晚。 平常,都是子時左右的,現在怕是離天亮都不遠了。 沈懷景閉著眼,裝著睡熟的樣子。他知道,若自己睡熟了,二爺看一看就會走。若是他醒著,二爺怕他無聊,會坐床邊跟他說說話。 他不想讓白二爺為他太操勞。 但是,這雙手不是白二爺的手。 自己的手被來人握在掌心裡,大手包裹著他的手,手指還有些冷,指關節處有老繭,不會是白二爺的手。 來人身上帶著溼寒的氣息,難道是白鳳軒? 也只能是白鳳軒。 意識到這個,他更努力想讓自己是在熟睡中的樣子,但手指還是下意識地勾動了一下。 白鳳軒本來以為他睡著了,所以動作很輕,甚至在握住他手之前,還拿到懷裡捂了悟,怕把人給凍著了。 看來,還是吵醒他了。 沈懷景沒說話,他也不開口,但手卻那樣握著,目光落在那張看似熟中的臉上。 他好像又瘦了。怎麼一直在瘦,再瘦下去,就剩皮包骨了。 沈懷景不敢睜眼,也不敢動彈,就連呼吸都刻意控制得很均勻,就怕被對方看出來,他醒著。 他想,自己這般熟睡,白鳳軒就不會發瘋,像上回那樣折騰他。 他真的怕了。 那種身體被撕裂的疼,想一想都覺得每一根神經都在戰慄。 白鳳軒在床邊坐了好一陣,這才有些不捨地把沈懷景露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裡,然後又輕輕地替他捂好被子。 趕了那麼久的路過來,他就想看看他,如今倒是看著了他又覺得不夠。 他掏了懷錶出來看,已經四點了,此刻起程趕回去,應該能吃上早飯。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