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景,他怎麼還讓你住在這裡。這院子,四處漏風不說,連間像樣的屋子都沒有。李叔年紀大了,小元還小,他們哪裡扛得住夜裡的冷。 你就算不為自己,也得為了小元和李叔著想,就不能讓他給你換個地方,他白團長也不差一處院子。” 二人落坐,沈懷景給周楚洋倒了水。 他這裡沒有茶。 如今這副境遇,也就沒那些講究了。 雖然白鳳軒給了些錢,也夠他們過好一陣的,但這些錢他都要還的。姐姐葬禮的花銷,他都記著賬,等以後有錢了,一併都要還上。 所以,即便手裡有錢,他們三口人的生活也很簡樸,他甚至沒給自己添一件冬衣。 周楚洋如今這般說,自然也是為他好,他心裡清楚。 只是,這話聽到他耳朵裡,難免讓他多一點想法。 他沒想做誰的金絲雀,而白鳳軒也不會把他當金絲雀養,白鳳軒只是為了折騰他,羞辱他。 但這些,他不必說與發小知道。 他開不了口,更覺得丟人。 哪怕周楚洋什麼都猜到了,他還是覺得難堪。 “這裡挺好的。”他沒敢看周楚洋的眼睛,那種被人扒光了的感覺,真的很糟糕。 在白鳳軒面前也就算了,反正他已經決定一條道走到黑了,但在發小面前,他多少還想讓自己有點顏面。 周楚洋也留意到了沈懷景的神色不對,便喝了口水,“聽店裡的夥計說,前些天,你讓李叔來找過我。可是有什麼事嗎?” “哦,我本來是想送小元去省城上學,看你能不能給介紹個好學校。畢竟江城這邊......” 他嘆了口氣,“我不想讓小元在這個傷心之地。但之後我問了小元,小元不想離開這裡,也不想離開我,也就不麻煩你了。” 沈懷景隨口胡謅了兩句,但也不全是瞎話。 周楚洋點點頭,“小元還小,姐姐剛走,姐夫還在裡邊,她不想離開江城,也正常。畢竟,如今你是她唯一的依靠。” 周楚洋特地強調了唯一,沈懷景的心又被紮了一下。 “是啊,是我想得不周到。”他的臉上寫滿了愧疚。 “懷景,”周楚洋的手按在了沈懷景的胳膊上,然後回頭看了一眼在破舊的廚房裡做午飯的老管家,又湊近了些,“既然已經走了這一步,那就走到底,別去想太多。 把姐夫早一點救出來,還有沈伯伯的事。那件事,太多蹊蹺,但沈伯伯已經不在了,姐夫又在裡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恐怕也只有姐夫才知道了。” “對了,你可有見過姐夫?”周楚洋下意識地按了一下他的手臂。 “見過一次。但也沒說上什麼話。姐夫讓我別管,讓我帶著小元和姐......姐夫還不知道姐姐不在了......姐夫讓我帶著他們走,但我又能帶著他們去哪裡? 父親就那樣死了,自殺的,還是他殺的,也沒個說法。說父親跟姐夫與土匪勾結,無論如何,我也不信的。 我家老頭子,雖然脾氣不太好,做生意也有些手段,但他斷不會跟土匪勾結的。放任著這些事都不管不問,讓我離開江城,我這輩子還能活得清靜嗎?” 他苦笑著,眼裡寫滿了悲傷。 “懷景,這件事,慢慢來。先把姐夫救出來,等姐夫出來了,應該就能知道是個什麼情況。現在要緊的是,你得抓住白鳳軒,他既然為了你開了口,剩下的事就不會不管。 這年頭,求人不易,不管當初你們怎麼樣,如今,人在屋簷下,你只要抓住了他,還有什麼是他不能為你做的?” 沈懷景覺得發小是高估了他在白鳳軒心裡的分量。 但他也不想在這時去反駁。 他沒有指望白鳳軒能幫他把沈家的事翻過來,他只想把姐夫救出來。剩下的事,他可以自己來。 周楚洋沒有待太久,說是自己剛回來,店裡還有許多事,又留了些錢,說是給小元的,不是給他的。 他也不好推遲,便留下了。但這一筆,將來也是要還的。 周楚洋去找過沈懷景的訊息,很快就傳到了白鳳軒的耳朵裡。 因為周楚洋給馮老三送糧的事,白鳳軒就有了殺周楚洋的心。 周家是江城的糧商,商人逐利,有人買糧,商人賣糧,本也無可厚非。但是,周楚洋親自去送糧,還搞得偷偷摸摸的,白鳳軒很難不去想這中間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畢竟,兩年前,江城可是馮老三的地盤。被他白家軍拿下之後,江城的政商雖都表面臣服,但心裡打著什麼小九九,誰能知道。 羅天逸進到團部,就見白鳳軒沉著一張臉。自從沈懷景回了江城之後,白鳳軒的情緒就不太穩定,黑臉是常態。 聽說一大早,還讓人挑了團裡最善於格鬥計程車兵跟他過手,結果,一幫人都被他撂倒在訓練場上,叫苦連天。 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但為什麼心情不好,誰也說不清楚。 “你要真想收拾馮老三,就算大帥不同意,也不是完全沒辦法。”羅天逸把茶水遞到了白鳳軒面前。 “說。” “只要你二哥肯幫忙,倒也不是不行。” 白鳳軒挑了眉,給了羅天逸一個痴人說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