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你手裡那點人,交給少帥吧。他不一定能看得上,但對你來說,那就是最好的態度和最大的誠意。”
突然回家的陳宇說了這樣一句話,陳力微微有些驚訝。
“你怎麼”
他想說,你怎麼知道?
“父親既然有了那樣的心思,怎麼可能一點自己的人都不準備。我都能想到,少帥又如何想不到。這也是我非要讓你回江城的原因。父親,放下吧”
陳力一時語塞。
他有種如芒在背之感,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其實人家早看到了。
他覺得屈辱,他也覺得不甘。
但這一刻,更讓他挫敗的是,他就像自己兒子說的那樣,就算再給他年時間,他也成不了氣候。
腿下突然無力,就那樣跌坐在了椅子上。
陳宇走到他跟前,緩緩蹲下身來,仰頭看著他,“父親,我不是個善於帶兵的人。就算你把那些人留給我,對我來說,用處也不大。”
陳力這時候很想甩自己一巴掌,他戎馬一生,自以為有勇有謀,有手段,但他不只被白鳳軒和沈懷景給看透了,連他兒子也把他給看透了。
此時在兒子面前的窘迫和難堪,讓他難以形容當下的複雜心情。
但兒子到底是孝順的,給他尋了一個臺階下。
為了兒子。
這確實是個特別好的理由。
但陳力知道,他也就只能自己騙自己。
他確實老了。
他確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厲害。
承認失敗,承認自己不行,對於陳力這樣的人來說,比別人抓住他,要他的命,會更難受。
“父親,你就再聽我一次吧。”陳宇苦口婆心。
陳力良久未發一言。
最後,他摸了摸陳宇的頭,“你確實長大了。”
陳宇的眼睛紅了。
他知道,父親這話的意思,也知道父親做下這個決定是多麼不容易。
他緊緊抓住父親的手,“父親,我會保護你的,我也相信少帥能讓白家軍走更長遠的路。”
第二天早上,陳力去了白家軍的軍營。
白鳳軒迎著朝陽,正在訓練場上操練新兵。
他親自帶的兵,上了戰場就得是最能打的,而且這批新兵會歸入他的直屬營,所以操練也是最狠的。
“陳叔,今天怎麼有空過來轉轉?”
白鳳軒微笑著打招呼。
“少帥,這個”
陳力從懷裡掏出一本花名冊來,雙手遞上。
白鳳軒瞅了一眼,並沒有接過去,而是轉頭看向正在操練的新兵,大吼道:“看什麼看,不想在我白家軍乾的,都他孃的滾蛋!”
這話看似罵新兵,但又好像是罵給陳力聽的。
陳力還保持著雙手遞花名冊的姿勢,就像整個人都凍住了一般。
“說你呢,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出來當子彈打出去。”
白鳳軒手裡的馬鞭子指著正在操練的某個人,陳力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更沒有回頭。
這時候,胡天瑞這個湊熱鬧的就這麼出現了。
“少帥,衝誰發火呢?”胡天瑞笑呵呵的到了跟前。
“喲,陳參謀長不對,你都告老還鄉了,不再是參謀長陳叔,好久不見!”
陳力沒搭理他。
胡天瑞弄了個自討沒趣。
白鳳軒見他來了,便道:“胡師長,替我帶帶這幫兔崽子。往狠了帶,別給老子放水。”
說著,他把手裡的鞭子扔給胡天瑞。
“少帥,放心吧,我保證讓他們記得我胡天瑞的好。”
胡天瑞笑得不那麼厚道,但目光卻瞥了一眼陳力手中的花名冊。
白鳳軒這才轉身看向陳力,有那麼兩分鐘,他才伸手接過了那本花名冊。
隨手翻了翻,然後合上,“陳叔給我看這個做什麼?”
“這一千人零散地安置在白家軍轄區的幾個鄉鎮上。沒有經歷過大戰,只參與過一些剿匪行動,有一定的作戰能力。武器配備一併寫在花名冊的後面”
白鳳軒又翻了一下花名冊的最後幾頁,看得出來,關於武器配備那部分是新寫的,應該是來見他之前。可能是昨天晚上,或者是今天早上。
“我還是不太明白陳叔的意思。”
“少帥,我這點人,你怕是早就知道了。何必跟我裝糊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