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軒,對不起!”沈懷景坐起身來。
白鳳軒趕緊下床,拿了外套給他披上,然後坐到床邊,一手拉著沈懷景,一手攬著他的肩膀,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裡。
“想跟我說說,那就說。若是還不想說,我就陪著你。沒關係。”
沈懷景伸手摸了摸白鳳軒的臉,他確實不知道該不該跟白鳳軒說。
方瑜在沈周兩家上面做的事,他可以選擇原諒或者不原諒,那是他能做主的事。
但在白敬軒差點丟命這件事上呢?
以白鳳軒跟大哥的關係,不可能一句輕飄飄的原諒就過去了。
這讓他如何去開口。
“她既是為南京做事,不管是對圖元良,還是對我們有些手段,有些陰謀,甚至也不過是各為其主。”
白鳳軒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到嘴邊滾了一轉,沒能出口。
若是平時,沈懷景大概就聽出來了。
但今天,他沒有。
他只當白鳳軒是安慰他而已。
“你說得也沒錯。不過有些事是可以原諒的,但有些事”他喃喃道,然後把頭埋到白鳳軒懷裡。
白鳳軒便雙手把人給圈住,像是哄孩子一般,“沒關係,都過去了。已經發生的事,也改變不了結局。已經走了的人,也不想原諒,也就不原諒。這世間的愛也好,恨也好,怨也罷,最終也不過是人死如燈滅。你要選擇的,也不過是讓對方死,還是讓對方活。其他的,不必想太多。”
沈懷景心想,若所有的事情都那麼簡單就好了。
他有些無意識地在白鳳軒懷裡搖著頭,而白鳳軒也不多言,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他覺得很安心。
他應該告訴白鳳軒的,他們之間,無論什麼事,都不應該有所隱瞞。
他這樣想。
不管白鳳軒有什麼反應,會怎麼來處理方瑜的事,他至少應該讓白鳳軒知道。
那是鳳軒的大哥,是鳳軒最敬最愛的大哥。
“鳳軒,”他抬起頭來,黑暗之中看不清白鳳軒的臉,若是能看清了,或許對上白鳳軒的眼睛,他還真開不了口。
黑夜給了他鼓勵。
“鳳軒,大哥那件事,方瑜有參與”
他沒說什麼事。
但白敬軒只出過一件了不得的事,那就是從省城回盧城途中被人劫殺,差點丟了命。
“是方瑜把訊息透露給胡天瑞的?”
白鳳軒的語氣意外地冷靜。
“嗯。她親口承認的。”
“想沒想過,她可能是想替圖元良背鍋?”白鳳軒又問。
沈懷景一怔,他確實沒有這樣想過。
“那”沈懷景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就那樣張著嘴,好半天,白鳳軒才說,“大哥如今平安無事。就算是她做的,最終也是她救的大哥的命。”
沈懷景沒有想到,白鳳軒是這樣想的。
“可她,她”沈懷景再次語塞。
“我知道,她救大哥,一方面是因為你求她,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讓我和大哥欠著她的人情。我和大哥欠著她的人情,那就是白家軍欠著她的人情。
她是為南京做事,要嘛是替南京招安,要嘛就是替南京除匪。我們這樣的勢力,在政府眼裡,那就是匪。
我白家軍若是可用,他們可以開更高的條件,又藉著她與我們的關係,招安也更穩妥。
我們若是不能用,自然會有別的人來收拾咱們,而她也足夠了解咱們。說她是間客也好,政客也好,反正做的就是那麼些事。”
沈懷景又一次沒有想到,白鳳軒不必他說什麼,已經把這些事看得很明白。
“其實,還有一件事。”沈懷景見白敬軒的事都說了,胡老三就沒什麼不能說的。
“是說胡老三攻打江城一事?”
“鳳軒,你知道?”沈懷景詫異。
“我其實一直在想,既然圖元良都動了心思,完全可以多派點人,一舉拿下江城。
後來想了想,可能圖元良也覺得趁火打劫,就算是贏了,那也挺沒臉。但只讓胡老三來,不管輸贏,他都有話說。
若是輸了,那就說是胡老三自己帶人偷跑的,因為從前丟了江城,如今得了機會,想報仇。
如果是贏了,胡老三既已投靠他,他到時候也可以名正言順接管江城。
無論怎麼樣,對他來說,都沒有損失,他完全可以隔岸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