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軒這兩日都沒有怎麼睡。 白天召集團裡的軍官過來開了個作戰會,散會之後,他自己在書房裡又待了一陣,不許人打擾。 晚上也沒有回房裡去睡,就在書房的長榻上將就打個盹。 他不太能睡著。 無人的夜,他還是會想他的小兔子。但他都不敢去樓上小兔子住過的房間看一眼,看了,他怕自己會恨,會怨,會更想殺人。 另一方面,江城馬上就要打大仗了,他心裡裝著太多事,也很難睡下。 “團長,胡老三也來了。你果真料事如神。”天還沒有亮,羅天逸就打來了電話。 “我若是胡老三,當然不會錯過這樣的機會。畢竟,他還想報落霞鎮的仇。”白鳳軒淡淡說道。 其實,他心裡還是遺憾,因為就算他有那樣的機會,他也沒法親自帶兵去。 雖然冷靜下來之後,接受了自己是個殘廢,也不去想能不能站起來這個事,但偶爾還是會意識到。 這是無法控制的。 “胡老三上回吃了大虧,這回怕是沒那麼好收拾。聽說,圖元良還給他派了幾個作戰參謀,恐怕有些難纏。這個圖元良,上任第九軍軍長之前,也曾打過幾次漂亮的大仗,不是個草包,更何況,他也一直想敲打白家軍,這一回......” “天逸,你要怕了,就帶一部分人去二哥那裡。”白鳳軒沒等羅天逸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 “我怕啥?大不了就是一死。當年入講武堂的時候就想過了,早晚也就是個死,我沒什麼好怕的。鳳軒,就算他們人多,但老子信你。” 羅天逸對白鳳軒有種迷之信任。 除了在白鳳軒喜歡沈懷景這件事上。 他覺得,白鳳軒只有面對沈懷景這個男人的時候,腦子是不清醒的,其他任何時候,比誰都精。 所以,哪怕這回幾方作戰,胡天瑞和胡老三同時殺向江城,他也相信白鳳軒不會失了江城,而且還能把這二人都給打得屁滾尿流。 掛了電話,白鳳軒看著窗外剛剛發白的天,輕嘆了一聲,“你信我?我自己都不信自己。” 從前的每一次用兵,他都是有計劃的,早有盤算的。 只有這一次例外。 這一次,他大概是被沈懷景再次離開他給刺激得狠了,走了一步險得不能再險的招。羅天逸沒有攔他,他二叔也沒攔他,就連一向最清醒的金寨主都沒有攔他。 昨日他跟金寨主聊完江城的用兵策略,問了金寨主一句:“叔父,你怎麼不攔著我?” 金寨主不以為然地應了一句,“不就是想殺人嘛,攔你做甚?” “萬一江城失了.....” “大清都亡了,你見我皺過眉頭嗎?一個江城而已,你圖的也不是一個江城。” “叔父覺得我圖什麼?” “你嘛......你至少得圖個封疆大吏。不然,你沒資格給我當兒子。” 白鳳軒有時候也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就是金寨主的兒子。不然,他怎麼跟他老子處處不對付,但跟金寨主就真的哪兒哪兒都像。 當然,他覺得他可能是以前就很崇拜金寨主。 畢竟,十幾歲的時候,他就覺得金寨主是無所不能的那種男人。 “叔父,你不圖點什麼,白瞎了你這身本事。”他又說。 “我圖你二叔。有你二叔就行,其他那些不重要。不過,白老三,我把家底都給你搭上,你以後要不給我跟你二叔養老送終,我得從墳裡爬出來咬死你。” 白鳳軒一直覺得,很難去定義金寨主這個人。 他所有的原則,就是以白二爺為先。 比如年前他回京城這一趟。其實,有兩年金寨主不回京城祭祖了,這一回有一個家族聚會,商議一些族中之事。而金寨主這次會回去,主要是想把白二爺的名字寫進族譜。 當然,他為這件事已經努力了好幾回。前幾回都跟族裡的人鬧得不歡而散。 把一個男人的名字寫進另一個男人的族譜,而且這個男人還是曾經皇族的一支,那規矩禮數多了去,絕然是不行的。 但金寨主就是個死心眼,哪怕知道回京跟那幫老頑固得大戰幾百回合,還得聽些難聽的話,他就是想把這件事做成。 而這一回,他還真就做成了。 白二爺的名字進了族譜,而且是以成郡王妃的頭銜。 大清雖然是沒了,但皇族們仍舊按著老舊的規矩。 江城裡已經有訊息傳開,說是胡老三又帶著人殺回來了,離江城不過百十餘里,很快就能殺到江城。 江城百姓開始大舉往城外走,而這一回,白鳳軒沒有閉城,任由這些老百姓出去。但只許出去,不許進來。 白鳳軒坐在輪椅上,於臨江門的城樓上看著挑著擔著揹著行李搭船離開江城的百姓,目光淡然。 “齊修,他沒說什麼嗎?走的時候......” 齊修愣愣地,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白鳳軒問的什麼。 “景哥......” 他回想起那天早上的一幕。 沈懷景已經上了馬,回頭看向他,“齊修,他可能脾氣會不好,如果拿你出氣,你就由著他,等我回來,我給你賠不是。他要是衝你發火,你也別跟他生氣。如果他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