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曦每日散學後,都會去迎陽門後苑也就是御花園後方的一處空地練習騎射。這裡是三年前,他求便宜爹給他尋武師父時,特意開闢出來的一處訓練場。 趙曦剛走出資善堂的大門,就看到了福康公主和趙宗實幾人。 趙曦向福康公主拱手行禮:“皇姐。” 福康公主笑著走到趙曦跟前,她發現她居然要仰起頭看這個弟弟,他可是比她小三歲啊。 “三弟,你怎得每次下學都是一個人往後苑那邊去,那邊是有什麼好玩的嗎?” 趙曦看著這個如同太陽般的小姑娘:“皇姐,要來看看嗎?” 他眼神掃過福康公主身後的趙宗實幾人,心下了然。 “好啊。” 一行人穿過御花園順著一條石子小路,來到了此行的目的地。 福康公主看著被石牆單獨圍起來的這片地方,圍牆盡頭立著箭靶,旁邊還有一個馬廄,馬廄中有一匹墨色的馬兒。 福康公主本以為這裡真有什麼好玩的,看到這些心裡大為失望。 “三弟,這裡是做什麼的。”福康興致缺缺的問道。 趙曦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她不感興趣,:“這裡是練習騎射的一處場地。皇姐如果感興趣,可以一起來。” 說完向其他幾人點頭,往馬廄那邊走去。 趙宗實今年已有十六歲,從慶曆元年(1041)再次被接進宮中,就一直被養在曹皇后身邊。 只是在宮中的處境一直有些尷尬,這也讓他的性子上有些多疑敏感。 不知今天他是怎麼了,在聽學時看到趙曦泰然處之的樣子,就跟福康公主說了句似是而非的話,這才有了他們幾人跟著趙曦來到這裡的事。 高滔滔面上有些嫌棄,手上捏著帕子掩著唇鼻:“徽柔,咱們還是走吧。今日剛下了小雨,這裡可沒地方讓咱們坐。” 福康公主再次環視了一圈這裡,點點頭:“行。滔滔姐姐,那咱們跟三弟打聲招呼就離開。” 福康公主看著已經騎著馬兒過來的弟弟,喊道:“三弟,我們就先回去了,那你專心練習。” 趙曦胯下的馬兒是宋仁宗特意為他挑選的一匹溫順的母馬,為何是匹母馬?理由自然是他年紀太小母馬溫順不易受傷。 趙曦拉著韁繩,停在幾人不遠處看著他們離去。 這時趙宗實剛好回頭,猝不及防跟趙曦對上的視線,趙曦對著他笑了笑。 趙宗實總覺得有一種被趙曦看穿的感覺,腳下不再停頓,快步跟上了前邊幾人。 ...... 一場風雪,讓整個皇宮被覆蓋在一片白茫茫之下。 趙曦手裡拿著手爐,坐在他爹的御案一側,看著兩府大臣們之間你來我往。 “陛下,前幾日大朝會時,自十月底至今河北幾地的秘密宗教就已經有了廣泛的傳播,老百姓少有讀書明理之人,極易受其蠱惑。” “且昨日臣收到訊息,宗教傳播已然變成了農民起義的宣揚途徑,貝州之前更是傳出了彌勒佛代替什麼釋迦佛的‘妖言’。怕是此事會越鬧越大。” 另一人不贊同的說道:“河北幾地都有守城宿軍,且城內還有衙役眾多,定然不會放任那等逆民猖獗。” 卻被之前的人立刻回懟:“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怎可大意。” “………” 趙曦看了一眼他爹,宋仁宗面色微凜,看樣子內心必然也是波動不小。 民間老百姓的舉動最能反映如今大宋政策的優劣。 宋仁宗眼底暗色翻滾,沉聲道:“即刻擬旨,文彥博為河北宣撫使,明鎬為副使,領軍前往貝州。” 幾位朝臣面面相覷,欲言又止。 奈何宋仁宗不願再聽他們一字一言,已經起身帶著趙曦離開了崇德殿。 父子二人回到福寧殿,宋仁宗打發了殿裡所有侍奉的宮人:“曦兒,今日之事你可有要說的。” 趙曦原本老實的坐在椅子上,這才放下懷裡的手爐:“父皇要聽哪種話。” 宋仁宗聽到兒子不答反問,瞪了他一眼:“你有幾種,說幾種。” 嘖,這便宜爹又把話給他拋回來了,也罷。 “事情發展到如今,並不是一日兩日所及。追根溯源還是…” 宋仁宗怎麼會不清楚,大宋連年向西夏北遼以‘錢財換和平’,看似無事,實則只是揚湯止沸。連年給西夏北遼的歲幣數量巨大,對於百姓來說是真的艱難。一遇災就會傾家蕩產,凡去當兵多數有死無生;賦稅不低,剝削不輕;普通農戶豐年也只僅僅是裹腹,災年易子而食也是常有之事。 他沒有勇氣了卻前朝遺留下的邊患問題,也沒有魄力改變日益嚴重的政策困境,有時候只能揣著明白裝糊塗。 宋仁宗在自家兒子面前,露出了苦澀的笑容。 他做這個官家已經是每日小心翼翼了,可仍舊是大事小事不斷。 “曦兒,你可有應對之策。”他不介意在自己的兒子面前露出無能的一面。 趙曦繞過御案走到他爹身邊,拍了拍他爹的手:“現下兒臣還尚未長大,有些事情鞭長莫及。只是內政之事,兒臣看的不如父皇透徹,但軍事上...以往長期困擾大宋的地方或許幾年後就可以改變。” 宋仁宗收起扶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