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仁宗繞過御案,走到趙曦身前,拿起了趙曦手中的書,看了一眼,繼續道:“隋煬帝雖是亡國之君,治國能力還是很強的。他能結束那時幾百年的分裂,建立科舉、完善科舉;開鑿運河;進擊林邑(今越南北部);開拓流求(臺灣);後又征服吐谷渾設立了新四郡;甚至最後還三徵高麗…每一件都是大事。” “每一件都是大事,可若是隻是求穩的只做那麼一兩件就可以名垂千古。可隋煬帝他全做了,而且僅僅用了十三年。曦兒,此人被後人說是暴君,爹爹認為無法否認。他在十三年裡做了這麼多件大事,分擔在每個百姓身上的負擔之重,勞役之苦可想知。” 宋仁宗看著趙曦一直垂著頭不語,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 “曦兒。” 趙曦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抬起頭:“父皇。” 此時心裡有些雜亂,不過拋開那些彆扭的小心思,他這一世的便宜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時光匆匆,流年默默。 皇佑四年(1052)年,范仲淹在調任穎州知州的途中,因病去世,享年六十四歲。 宋仁宗賜諡‘文正’。這是古代文官最高等級的諡號。 四十二歲的宋仁宗,身子已經大不如前。每日處理朝中堆積如山的劄子,還要勞心朝中國事,更有後宮一些瑣事總來尋他處理,更是讓他頭疼不已。 那年慶曆宮變,他雖因為自己的心思沒有采納曹皇后的意見,除了張貴妃並沒有加封其他幾人,可第二年卻也是加封后宮諸人。 福康公主、二皇子(早夭)的生母,苗昭儀被封為了苗貴妃。皇長子(早夭)、二公主(早夭)的生母俞美人封為德妃。三皇子趙曦的生母朱昭儀封為淑妃。其餘的後宮嬪御各自晉升了一階。 因宮變之事,宋仁宗對曹皇后這幾年一直是不冷不熱。 留宿後宮也多是在張貴妃的宮中,早幾年張貴妃因連年生育,母體受損,已然不易有孕。自然這些年後宮也就沒有新的皇嗣出生,也就讓宋仁宗的後宮依舊只有趙曦一位皇子。 張貴妃的父親是石州軍事推官張堯封,八歲那年她跟著姊妹三人一起進宮。後來憑藉著她的舞姿跟美貌引起了宋仁宗的注意,隨後成了宋仁宗的御侍,後又成為清河郡君,才人,美人,修媛,一路高升,最終成為貴妃。 儘管她已經成了寵冠後宮的貴妃,但她卻依舊沒有滿足。甚至給宋仁宗吹枕頭風,給她的伯父張堯佐討要官職。在當看到皇后被官家冷待後,她又有了新的目標,她想做皇后。 曹皇后身為後宮之主,操持後宮多年,根基豐固。 可有了野心的張貴妃非要與其相爭,於是一場有曹皇后與張貴妃宮斗的鬧劇拉開了帷幕。 ...... 趙曦因常年騎馬射箭,舞刀弄槍,身量比一般的同齡孩子太大了不少。十二歲的少年已經有六尺多的身高,身子不似文人那般羸弱,又不是武將那般魁梧。身上沒有少年的莽撞不經世事,反倒是言行舉止沉穩有度。只是因為臉上常年無任何表情,除了身邊熟悉他的人,沒多少人看見他敢主動親近。 他身上有一種與少年不符的矛盾感,可在他的身上又讓人覺得好像理應如此。 這日,他練完騎射後,正在給他的這一匹北馬(北方遊牧部落的良馬)刷洗身子。這匹馬兒與幾年前宋仁宗給他的那匹母馬不同。北馬不論是體型還是奔跑耐力都比大宋自己的馬兒強太多。 這匹馬兒身體黝黑,但四隻蹄子是白色的,這是一匹白蹄烏。 趙曦最後給這馬兒餵了幾顆糖,拍了拍馬兒的脖子:“踏雪,我要回宮了。明日再來看你。” 張賢緊跟在三皇子身後,想到今日去六局時聽到的話,有些侷促:“主子,臣今日聽到了一些有關於現在後宮的事情。” 趙曦並未停下腳步,撫了撫袖口:“何事?” 張賢一般不會關注那些後宮爭鬥的事,除非是波及到了慶林閣。 張賢:“皇后娘娘前幾年不是將她的養女高滔滔賜婚給了趙宗實,據說前些日子把另一位養女範觀音①獻給了官家,以往官家去後宮都是去張貴妃那裡,只是最近…” 趙曦腳下步子一頓,轉過身看向張賢:“皇后的養女?” 張賢:“是。” 趙曦路上沒再說什麼,心中想著這些人在打什麼算盤。不管她們要做什麼,只要不會波及到母妃,都與他無關。 趙曦八歲那年被宋仁宗安排在離福寧殿不遠的重華宮,那時起就不再住在朱淑妃的慶林閣。 只是,他依舊每日都會去看望朱淑妃。 剛進宮門就聽到裡邊一陣歡笑聲,原來是淑妃被紅蕊給逗笑了。 慶林閣淑妃的近侍只有紅蕊還在,綠屏出宮嫁人了。朱淑妃當時一同詢問過紅蕊綠屏二人,要放她們出宮嫁人,不想讓她們一直待在皇宮消磨年華。 紅蕊家中已無親人,出宮也不知道去哪裡,便留了下來。 趙曦笑如朗月,邁著矯健的步子進到殿中:“母妃與紅蕊姑姑在說什麼呢,這麼開心。” 朱淑妃看向兒子,忙上前拉著他嗔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