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保擋道韓侯嶺,林鳳祥愁悶,寢食難安。一晉人進言:“潞城、黎城之間有一小徑,循太行東出,可由河南之武安徑趨直隸之林洺關。近時商賈皆由此往來,其路甚捷。” 林鳳祥大喜,率兵趨南折東,四日時間,翻越太行,徑赴直隸之臨洺關。 臨洺關,保定之門戶,距京城八百里。臨洺關失,保定危矣。直隸總督納爾經額不敢怠慢,督駕親征。 納爾經額未至,林鳳祥已遣人假扮清兵,賺取關門。 納爾經額親率兵勇至石碑口迎擊,萬餘官兵激戰一日,矢藥皆失,倉皇潰退。納爾經額制止不下,隨軍狼奔。欽差大臣關防、令箭、軍書、資械皆失。 納爾經額僅帶數人逃入廣平府城,喃喃而嘆:“此之小徑,吾有具諮文請山西巡撫守護之時,何不親顧之?無奈潞城、黎城皆乃山西之地,孰能奈何!” 咸豐帝怒斥訥爾經額:自賊竄懷慶時,節次諭令該督嚴防畿輔要隘,何以賊蹤竄及,一張即潰?且軍火器械為兵丁衛身擊賊之具,賊匪西竄,該督漫無佈置,竟置軍械於後,致令如此勁旅徒手御賊,事後歸咎車輛不敷,亦已無及。該督排程無方已可概見。速傳朕諭,勝保一軍,勿再設防山西,即刻馳入直隸,固守滹沱河,阻賊蔓延。 林軍奇襲臨洺關,獲糧資無數,士氣大振,休整一日,北攻沙河,斬知縣玉衡。1853年10月1日,攻任縣。2日,克隆平。4日,再克趙州。5日,又克欒城。林軍所向披靡,一日一城,六日時間,攻至滹沱河畔。 林鳳祥欣喜,謂李開芳道:“即刻強渡,攻佔正定,北趨北京,梟妖首狗頭!” 正定知州周公灝不敢懈怠,立集兵勇鄉民萬餘,忽舉旗擊鼓,喧囂嘶喊;忽伏於滹沱河岸,聲息全無。 林鳳祥惑,攻守不定間,勝保追兵已至獲鹿。前方水流湍急,後方追兵洶洶。鳳祥不敢強渡,遂沿河東進,暫取藁城安身。 李開芳道:“北路,桂良妖兒屯兵保定,正定亦有萬餘賊民;南路,勝保妖兒亦步亦趨;吾前,滹沱河水勢洶湧;林兄務必早定去處。” 林鳳祥道:“明日強渡,擺脫勝妖,東攻深州。” 勝保飭令西凌阿馬隊繞前堵截。 西凌阿道:“林賊狡詐,約十餘合之後,常退二三十步,復一擁而進,謂之‘回馬槍’。賊每戰皆施此計,視官軍稍敗,則左右之軍追上,兩軍一合,後軍隨之一圍,如連環之式,用長矛混戰。我軍四千不到,賊軍三萬有餘;郝光甲前車有鑑,煩請大人思之。” 勝保亦知林鳳祥悍勇,道:“銜尾而追,以待時變。” 1853年10月7日,太平軍自藁城北渡滹沱河,飛馳東進,8日,克晉州,殺舉人楊雲鰲;9日,克深州,斬知州陳希敬。 深州失,朝野震驚,紫荊城亂如沸粥,士民小紳驚慌失措,達官貴人爭相離京。 咸豐帝五味陳雜,提筆硃諭:此誠危機,存亡之秋。然棄大業而出奔,古所恥。諭各省勤王兵,勢無及。朕已無他念,必當自篤定。國君死社稷,禮也。與其坐而待亡,不若出而剿賊。唯遣師督兵,戰而捷,則長驅直搗,滅此小丑而還。不捷,則深溝高壘,待勤王之師不遲。納爾經額,督戰不力,革職逮治。直隸總督桂良,速出保定府,阻賊北進。江北大營幫辦大臣勝保,果勇有為,逐賊有方,特授欽差大臣,賜神雀刀,即督追圍諸軍,籌劃防剿;凡貽誤軍情者,副將以下立斬以聞。朕之皇叔,愛新覺羅.綿愉,特任奉命大將軍,頒銳捷刀,坐鎮京城。科爾沁郡王僧格林沁,授參贊大臣,頒納庫尼素光刀,統領健銳營、外火器營、兩翼前鋒營、八旗護軍營、巡捕五營及察哈爾各官兵,並哲里木、卓索圖、昭烏達東三盟蒙古兵,出涿州,趨保定,竭力殺賊。恭親王奕欣,著佩金桃皮鞘白虹刀,即予軍機大臣上行走,即日起即理京城巡防事宜。前軍統領衙門筆帖式廉保,侵吞官款,罪當斬首,朕念其兄勝保馳騁沙場,特諭暫緩,家資留予一半,以使其老母得以贍養。 欽差得授,兄弟命保,勝保感激涕零,即刻督兵圈圍深州,六日之內,鏖戰八場。 勝保屢攻不克,咸豐帝敕令僧格林沁分兵三千,星夜馳援。 僧格林沁屯兵涿州,拒不聽調,疏曰:賊蹤竄擾州縣,皆由東北入京之路。臣所統之兵乃都城屏障,蠡縣迤北天險可恃,即使派兵往迎,賊必東堵西竄,不能扼其東北繞突,且兵分力單亦難得力。臣詳細籌思,總宜暫在涿州駐紮,聽侯確信,如逆匪仍奔東北,則涿州之兵正可迎截。北面之防關係至重,臣兵不敢遠離京畿,應請飭勝保先其所急,相機繞出賊前。 勝保嘆:帶兵將領雖多,然忠誠奮發、勇往直前者,鮮有其人。 林鳳祥滯深十三日,李開芳、吉文元、朱錫鯤等大為不悅,道:“東進抑或北攻,及早定奪。寒冬將至,朔風蝕骨,若再遲緩,吾等將不戰而敗!”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