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秀莉心中一陣波瀾起伏。丁勝玫對崔光熙確實仁至義盡,她自問她無法像丁勝玫一樣的在工作上取得重大成就,跨入成功人士一欄。 崔光熙的初衷真是想賺錢幫丁勝玫分擔壓力,出發點沒錯,但盲目的投資,巨大金額的財產損失放在誰身上都會忍不住牢騷滿腹。如果她像崔光熙那般,舒海林是絕對做不到像丁勝玫這般大度。他會把她痛罵一頓,讓她無地自容,然後甩手而去讓她自己處理爛攤子。甚至在之後的幾年裡,會把這件事拿出來反覆鞭笞。 喬明芙聽得很認真,她大約也明白了丁勝玫的用意。 她和崔光熙在經濟方面也是一方付出,另一方索取。這點恰如她和任威。她把自己過往拿出來分享,是為了告訴她,只有越努力才能有能力掌握自己的人生。 “崔光熙這次折騰之後,倒消停了許久。直到寶珠上幼兒園,崔光熙又說要炒股。我當時也有點猶疑,但架不住崔光熙天天在 耳邊嗡嗡,便拿出八十萬讓他炒著試試。崔光熙拿著錢興奮的全部投入到股市中。剛開始那一個星期,每天都見漲,眼看著賬戶上的數字一點點的變多,崔光熙興奮的難以自持。他開始關注好車,名錶,想著在股市賺了錢之後把自己中意的東西都買下來。” 入局的崔光熙卻不知道,他想要別人的利息,別人要得卻是他本錢。他看別人是黃澄澄的金子,別人看他是綠油油的韭菜!當別人的揮舞起了收割的鐮刀,崔光熙還在那做著買車買 表的美夢。 “不過幾天時間,那八十萬本金,連同賺到的錢,蒸發了近一半。我讓崔光熙把手上的那些股票賣了, 多少還能得到有一些。崔光熙哪裡聽得進去?他還做著靠股市賺錢買車買表的美夢呢!接下來的股市,一路走低,那八十萬本金,縮水到了八萬。崔光熙臉如死灰,好在他終於是認了,把手上的股票全賣了。” “這一次投資的巨大虧損讓崔光熙意識到自己沒有賺別人錢的能力。他終於老老實實,安安心心的待在家裡,接送寶珠。可也僅僅是接送寶珠。” “寶珠在幼兒園跟人打架,我讓他處理,他不去,我只好拜託秀莉去,我回家的時候他還洋洋得意,說自己完美的躲過了一次爭吵的,這時我才深刻意識到,這個男人好逸惡勞,毫無擔當,懦弱無能就罷了,可怕的是他還認為自己無能沒有擔當是對的!” 這才是丁勝玫對崔光熙最深惡痛絕的地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認識不到錯誤已是愚蠢。將錯認為是對,更是愚蠢至極! “也就是那個時候,你提了離婚?” 丁勝玫衝錢秀莉一笑,豔美的臉綻的笑容如同荊棘叢生的花枝上嬌豔玫瑰,又有一種凌霜壓雪的傲然,“也就是在那時,我也徹底看清了崔光熙的本性,也就是在那時,我結識了你們。” “崔光熙說他不在乎寶珠跟誰,他只在乎他自己能不能悠閒度日,所以在寶珠失蹤的時候,他不關心寶珠的下落安危,反而趁機拿走我的珠寶首飾。” “在我們去領離婚證的那天,崔光熙假惺惺的與我談前情,還我首飾,結果還給我是一個粗糙劣質的贗品。” “我沒想到崔光熙竟如此不堪,更沒想到在他心裡我是如此廉價。”丁勝玫擺弄著茶杯,視線落在澄澈的茶水上,眼中卻是一片迷惘之色。“有時候我也會想,如果崔光熙一直在工作,我們是不是的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也許會,也許不會。”錢秀莉好像是在回答丁勝玫的話,但她的臉上也是一片迷惘。 她曾聽人說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一個半圓,找到合適的另一半,這才契合成了一個完整的圓形。可錢秀莉卻覺得人生是一艘船,一個人在漫漫長河中前進太孤單,於是找了另外一個夥伴。 “我和舒海林就是約定俗成的那樣,男主外,女主內。”錢秀莉將下巴擱在膝蓋上,“我和他是經人介紹認識的,那時我是公司基層管理,他是公司技術骨幹。我們工作都忙,父母催婚姻催得緊,我們也就這樣結了婚。婚禮辦得平淡,我們的日子也過得平淡。結婚大半年之後,我懷了斯澤。” “基層管理是夾心餅乾,受氣還兩頭不討好,事多錢少還特別忙,我懷著斯澤有些難以應付。這時舒海林說,你辭職吧!我養你和孩子。我當時很感動,但我轉念一想,房子要還貸款,養孩子又是一大筆花費,還要買車,柴米油鹽醬醋茶,哪樣不要花錢?我可不能把這些重擔都壓在他一個人頭上。我就對他說,我能行。” “懷孕前三個月的時候,著床不穩,孕酮時高時低,有時候累一點,內褲上就有血跡。舒海林第一次發現內褲上有血的時候嚇得魂飛魄散,連夜拉著我去醫院檢查。再三確定孩子沒事才放心。之後他便包攬了家裡所有的家務。我那時真以為自己就是的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秀美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可那笑裡卻隱含哀愁,那笑便也如鏡花水月一般撈不起,摸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