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小姑娘,這時候就別往前線去了,怕是見不到你的心上人,你就先沒命了!” 那人看見程落一個人在這附近,好心提醒兩句,結果被程落拽住,把現在的情況打聽個明明白白的。 “你說為什麼打仗?還能為什麼打仗啊,爭權唄。往大了說,咱們國家弱,所以讓人欺負了;你往小了說,就是那些上位者這兒也想要那兒也想要,最後撿著個軟柿子捏。” 一聊起這個,男人也不著急走了,從兜裡摸出根旱菸,坐地上抽了起來。 “你要問有什麼大意義,或許是有大意義的吧,但咱們平頭小老百姓,只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可是很多時候,不是你想安生就能安生的。” “你看那座山,他們要是從山那頭過來,村子就完了。” 男人吐出一股汙濁的煙氣:“反正打仗這玩意兒,到頭來最受苦的始終是咱們這些小老百姓。” “你家人呢?” “前幾年鬧饑荒,死了。”男人道:“家裡就剩我一個。我腿腳不好,上前線也是負擔,再加上也有點貪生怕死,不像村裡這幫小年輕,一個個血氣方剛的就往上衝。” 程落坐在他身邊,和他一起看著遠處山那側的烽火狼煙。 “我知道你們這些小年輕的心思,肯定嘲笑我這種時候不上去和那些那洋槍洋炮的外來人幹,我理解,我要是和你們似的年輕個幾十歲,我也敢。” “可我已經是走過半輩子的人了,一路走來一無所有,就剩自己的一條命,這是我僅剩的財產了。” “我沒嘲笑你,我覺得你說得有道理。”程落拄腮靜靜說道:“我有個朋友,她前兩天還說我有些不太珍惜自己的生命,譴責我這種思維。” “那我真心覺得你的朋友說的很對。”一隻手將野果貼到她半邊側臉上:“因為你這個問題確實是有些根深蒂固,就算比起生命你似乎更熱愛冒險。” 程落眨了眨眼:“你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你從祠堂裡出來的時候。”唐境澤咬了一口野果,臉色比起昨晚紅潤了許多。 男人伸過頭來:“這就是你男人啊?那看來沒去前線啊,挺好。趁現在轉頭跑,離開這村子。” 唐境澤拍了拍程落的腦袋:“讓她跟你去吧。我得去那邊。”唐境澤指了指山那頭。 “得,又一個熱血小青年。你也不可憐可憐人家小姑娘,大老遠穿婚服過來找你,你也不說跟人家回去。” 唐境澤笑了笑:“我得去那邊找個人,做件事,很重要。” “行,去吧去吧,我也攔不了誰。估計這場仗打下來,曉村也不剩幾個年輕人了。” 程落眼皮一跳。 “你說這是……曉村?不是莊村嗎。” 可她剛剛出來的祠堂,走過的這條街道,還有推開的小蝶兒的家,雖然略有荒涼,但的的確確都是莊村的樣子。 “莊村?莊村是什麼地方?這兒可不是。我家祖祖輩輩都在這兒,我也這兒活了半輩子,一直就叫曉村。” “那……這附近有沒有村子叫莊村的?” “沒有。這兒附近就我們一個村子。” 程落沉默了片刻,問道:“我剛剛路過祠堂,發現裡面有一座女神像,那是你們村裡的守護神嗎?” “那是千願娘娘,村裡一直都有的,說是位從妖精飛昇成神的神仙。據說她當年飛昇的時候,我們曉村的祖先救過她的命,她便就在這裡留了神像,保佑曉村的子子孫孫。” “哎,也就是現在戰亂,不然我們每個月都要去供奉的。” 程落拿出那本放在自己這裡的《莊村祭祀全典》,翻開,發現上面正在一筆一劃浮現出字跡。 【X年4月1日,村莊外有敵人進攻,鄰村爭戰,禍及無辜。】 【X年4月3日,村內青年自結成兵,抵禦外賊。】 【X年4月22日,雙方武器差距過大,苦苦支撐。】 【X年5月18日,已堅持一月,幸得軍備援助。】 【X年7月5日,已堅持兩月,我方死傷慘重。】 書上記錄的最後日期正是今日,寫著: 【已發出求援,不知可有回信。】 這似乎是一本正在實時更新的有關莊村這場戰爭的書。 是的,程落現在確信無疑,這裡一定是莊村。 同樣的地方,同樣的神像和祠堂,只是村子的名字不同。 她突然想起今早自己離開祠堂前看到的神像。 和昨晚看到的一樣,半喜半悲,兩眼睜開,手沒有捂著面頰,而是放在腿上。 看來這神像的變化也代表了所處的時空不同。 上個時空對祠堂裡的神像沒有詳細描述,而這個時空不僅有神像的故事傳說還有神像的名字。 這個時空此時正戰火連天,而上個時空最近所發生的最大的事情就是昨天的那場冥婚。 相同的地點,截然不同的背景和故事。 這已經是第三個時空了。 程落現在並不確定究竟哪個時空的莊村是真正的現實。 是正在經歷戰爭的此刻嗎?是白天平靜夜晚陰詭的村落嗎? 還是那個他們無意中闖入的,剛剛舉辦婚禮的地方? 程落沉吟片刻,收回書。 “要去前線?” 唐境澤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