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二又下了一場小雨,整個城市的銀裝素裹很快被雨水洗去,馬路上到處是飛濺的泥水,車輪過去,殃及一片無辜的路人。 幾名路人對著遠去的車子破口大罵,又絮絮叨叨抱怨起天氣的寒冷,在不情不願中加快了步伐。 難得有空閒的時間,宋嘉儀翻出了從前自己參演的作品,重溫演戲的感覺——這是老師給她佈置的課業。 她最早一部戲是在12歲的時候,飾演《風華絕代》裡女主角的小時候。 螢幕裡的她臉蛋還很圓潤,有著精緻的五官,大大的眼睛裡盛滿星辰,笑起來燦若明霞;說臺詞的時候拖著淡淡的鼻音,聽起來軟軟糯糯十分可愛;舉手投足間已經有美人的風範。 那時候的她談不上有什麼演技,頂多算是本色出演,但勝在皮相驚人,不愧是被稱作花瓶的人。 這部作品裡她的出場時間很少,掐頭去尾也就十來分鐘。 有一場是小宋嘉儀發火的戲份,她皺著鼻子蹙眉的樣子像極了被惹火之後炸毛的小貓咪,張著嘴巴齜牙咧嘴卻毫無威懾力。 只會讓人忍俊不禁,邊摸腦袋邊呼“這也太可愛了吧!” 皮相的確是可以惑眾的。 她的容貌太過出眾,一出場便會讓人眼前一亮,也因此掩蓋了原本就不多的演技,讓人覺得徒有其表。 即便是到今天,大眾對她的評價依然是“空長了一張美麗的臉蛋,差到不能再差的演技。” 宋嘉儀盯著螢幕上的小宋嘉儀,像是在看另一個人。 她總覺得螢幕上這個人跟自己並不相干,小宋嘉儀說話時的語氣,生氣蹙眉的樣子,一舉一動都讓她覺得陌生。 彷彿那個時候,這具皮囊裡住的是另外一個靈魂。 後來她調出21年與顧筠然合作的古裝電視劇《鏡》,在一片茫然中看到自己的演技只退不進。 即便她如今於演技一塊依舊生疏,也能看出那時的自己演技浮誇,流於表面。 若12歲的自己尚有一絲稚氣未脫的靈動之態,那19歲的自己就是不折不扣的因戲而戲了。 看的她忍不住想關掉螢幕。 但當她看到身穿黛色華服,眉眼間俱是清冷之氣的顧筠然自螢幕中緩步走來,她禁不住多看了兩眼。 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 她腦中冷不丁的躥出這兩句話。 即便他站在人群中央,身邊美女環繞,當紅小生林立,她依然覺得他萬眾矚目,力壓……群芳。 而19歲的自己立在不遠處,尚有些嬰兒肥的臉上帶著欣喜雀躍,與冷靜自持的顧筠然形成兩個極端。 不知道是不是宋嘉儀的錯覺。 她總覺得,那個時候的顧筠然,對自己沒有如今那麼冷淡。 天氣越來越冷,宣城已經全面進入了滴水成冰的時候,天寒地凍的天氣出門工作,簡直成了懸在宋嘉儀頭上的一把利刃。 週一參加新韻的直播活動,臨時搭建的直播間沒來得及裝上空調。男主持人在零下十幾度的攝像頭前瑟瑟發抖,連語調都帶了顫音。 彈幕不停彈出“這是怎麼了?沒錢開空調還是?”、“今天怎麼語調有點怪?”或者“我覺得他是被宋嘉儀嚇的!”之類的話語。 宋嘉儀穿著不過膝蓋的短裙,全程保持著優秀的職業素養,對著鏡頭微笑——她整個人都已經凍僵了,連抖都抖不了。 下了直播她覺得自己已經不能走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要不是妝感厚重,定能發現她此時已經臉色鐵青。 安安及時發現了不對勁,一個大衣將她裹得密不透風,揮手叫阿宇將她抱出了直播間。 隔天就聽說組織這場活動的負責人被痛罵一頓,停了薪在家閉門思過。 新韻大小姐在自家的地盤上參加活動,還能弄出這麼大的紕漏,簡直是對新韻的侮辱。 宋嘉儀本人倒不清楚這些細枝末節。 對她來說事情過去了就過去了,也就不大在意事情的後續發展,再者條件比這還艱難的場合比比皆是,犯不著為這麼一點事斤斤計較。 她倒是寬心,只是苦了安安被張秘書靈魂三連發追問“事先發現環境惡劣為什麼不說?”、“既然條件惡劣為什麼不取消活動?”以及“為什麼不做好保暖措施?” 安安逐條回覆完,覺得心力交瘁,正打算一頭癱倒在沙發上,未料張秘書又放炮仗似的連聲責問“為什麼不提前跟負責人溝通好?”、“後續處理工作準備如何操作?”…… 安安氣急敗壞,對著張秘書的聊天對話方塊就發出一段語音:“你大爺的!我怎麼會知道這麼多?你有能耐你自己來啊!這是我們的地盤,我怎麼知道還會有傻子做這種往自己臉上糊屎的蠢事?事先溝通的根本不是在這邊的直播間工作好嗎?不如你去問問臨時變卦的負責人,他打的是個什麼算盤呢?叭叭叭的難為我一個小姑娘算什麼本事?!” 一分鐘後,對話方塊彈出一條訊息來:好的,安安大人。 看到這句話,安安登時氣不打一處來,對著對話方塊又是一頓輸出:“你還知道我叫安安大人啊!你剛剛噼裡啪啦的時候不是挺能耐嗎?有半分把我放在眼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