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靜悄悄的,陽光透過琉璃色的窗紙斜斜照了進來,在宋嘉儀的臉上投下一片流光溢彩。 盤中的草莓蛋糕缺了一角,那是宋嘉儀的傑作;鎏金鑲邊的杯盞上閃耀著溫潤的色澤,杯腹上俏皮的小鹿正扭著脖子,歡快的蹦躂著;梅花形的攪拌湯匙安靜放於一側,湯匙末端的柄上還掛著一隻小小的湯匙,這屋子裡有了太多不屬於她的痕跡。 那個瞬間,安安的心變得前所未有的寧靜。 她盯著宋嘉儀臉上變幻的色彩,目不轉睛的說道:“那……那我……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 聽到這話,宋嘉儀忍不住又笑了,好看的眼睛很快彎成了月牙:“你問我?你問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這是犯規吧!” 她端起桌上的咖啡,輕輕啜了一口,才接著說道:“把你叫來,不就是為了讓我知道,我該做些什麼嗎?” 安安這才清醒過來,醒悟到自己居然被那個笑容迷惑了,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懊惱著嘆了口氣。 隨後,她將包裡的資料翻了出來,一一癱在宋嘉儀的面前。 宋嘉儀隨手拾起一本看了下,是關於演技方面的書籍。 現在的書籍裝訂精美,修訂工整,中間凹槽的地方還放了個小藥丸形狀的隨身碟。 宋嘉儀將那顆藥丸摳起來,對著光線看了下。 安安解釋道:“是宣影教授的演技課影片。” 她的視線忍不住追隨著宋嘉儀的一舉一動。 宋嘉儀對著光線檢視藥丸的樣子像涉世未深的兒童,對這世間的一切都抱有一定的好奇心。 她每看一次,便覺得這人與記憶當中的宋嘉儀並不匹配。 又或許,這只是為了說服自己留下來的心理暗示。 “哦!” 宋嘉儀若有所意思的點頭,隨即放下藥丸,將安安帶來的資料逐一翻了翻。 她撇著嘴,眼睛裡露出驚詫的目光:“這就是我接下來要重新瞭解的嗎?” 面前厚厚一摞的演技書、形體的鍛鍊方式,以及琳琅滿目的各類教程影片,這麼多東西,她要什麼時候才能看得完? 安安收回了目光,不動聲色的說道:“對的,我聽張秘書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可能對於錄節目、演戲、看鏡頭、表情管理之類都不太清楚了,所以詳細擬定了一下日程表。” 她翻了翻厚厚的資料:“錄製時間就在十一月底,現在開始的話,時間已經很緊張了。” 說到此處,她的眸色不由得暗了下去:“課程量是有點大,畢竟你現在是從頭開始。” 宋嘉儀目瞪口呆的看著安安。 當著安安的面,她將手中那本書嘩啦啦的翻了一遍:“這是有點大嗎?” 隨即指了指桌上的資料:“這些,這些,還有這些,全要我看完嗎?” 她原本只是揣著好玩的心態答應了參加節目的,再者她心裡總覺得,即便大腦失憶了,身體上的記憶總歸在的,那她再次熟絡一下從前經歷過的種種,無論如何,也比從零開始學習的人要強一些。 可她方才翻了翻面前的諸多資料,只覺得裡面的文字一個比一個陌生,令她不由得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 所以,她現在反悔還來得及嗎? 安安盯著眼前的人,面上的表情複雜起來,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 愣了半晌,她才避開宋嘉儀灼熱的目光,低聲說道:“不少,所你現在任重而道遠,要想在月底正常參與錄製,恐怕要吃點苦頭的。” 說完,她有些混亂的撓了撓頭。 老實說這種得罪人的活兒她真的不想接,她也不覺得宋嘉儀能夠乖乖聽她的話把書看完,可張秘書點名道姓要她負責,她那會子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回想起方才在花園撞見的人,安安的臉“噌”的一下子,燒了起來。 怎麼就給他看見了呢? 平時唯唯諾諾,連他的安排都不敢拒絕的人,今天居然指著他的鼻子將他罵了一頓,她接下來,應該不會被裝進麻袋丟入公海餵魚吧? 想到此處,安安一臉沉痛的捂住臉。 “我可以不看這些東西嘛?” 宋嘉儀一臉惆悵的問道。 目光瞥到臉上猶如火燒的安安,不由得放下手中的資料,饒有趣味的打量起來。 面前這個大眼睛的小姑娘,時而示弱,時而勢強;時而察言觀色,時而心不在焉的,像極了她前天在商場投幣玩的扭蛋,每次都能開出不一樣的東西來。 “要看的,小姐,不看的話錄製會丟人。” 安安回過神來,心不在焉的說了這麼一句。 “噢……” 宋嘉儀聞言,有些懊惱的回了一句,一絲惆悵悄悄爬上了眉梢。 丟人她倒不介意,她怕給宋晉遠丟人。 “那我還是看吧!” 她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表情,被安安盡收眼底。 安安端起桌上的奶茶,平靜的喝了一口。 心裡掀起驚濤駭浪,面上倒是波瀾不驚,要不是杯子與茶盞發出清脆的聲響,她只怕自己都要將自己騙過去了。 她怎麼就變了呢? 她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她怎麼可能這麼好說話了呢? 安安感到匪夷所思,心裡疑竇叢生,始終也沒能想出一個能夠說服自己的答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