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
安安凝視著顧筠然的雙眸,深吸了一口氣,才將餘下的話說完:“她的記憶裡,只怕與你有些淵源。否則,她為什麼要在那樣詭異的一個下午,跑去聖林大學看你呢?”
“別跟我說是偶遇,鬼都不信。”
安安堅定的搖了搖頭。
顧筠然的瞳孔還在劇烈地震中。
他記得那天見到的她。
那時的宋嘉儀像個從河裡爬出來的水鬼,渾身上下都在滴水。
他還曾將她認成了薛佳,並且狠狠的羞辱了她一頓。
如果她本來就是薛佳呢?
那他都對她做了些什麼?
顧筠然反手就給了自己一拳。
安安在對面看得目瞪口呆。
這是做什麼?
不過她很快就壓下驚訝,繼續說了下去:“當時《月之迷霧》就要開拍了,那時我們都很焦急,生怕她就此消失。可沒想到,她在臨開拍前回來了。”
“她回來是為了不給我們添麻煩。其實這些都是小事情,以宋董的能力,輕輕鬆鬆就能幫她擺平,根本不需要她這樣。”
“但她就是這樣一個人,能不給別人添麻煩,她就儘量不給別人添麻煩,哪怕自己咬牙堅持。”
說到這裡,她看到顧筠然的面上已經滿是懊悔,不由得暗暗心驚:難道顧筠然已經猜出來她是誰了?
“她回來之後狀態就不太對勁,總是顯得心事重重,做什麼事情都不肯告訴我,問了也不會說。我只知道她心裡揹負了極重的包袱,但卻不知道那是什麼。”
顧筠然喃喃自語:“一個失憶的人,到底會因為什麼揹負極重的包袱呢?”
安安將手擱在沙發扶手上,十分平靜的搖了搖頭:“你我都不是她,無法弄清楚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就無法得知她在想什麼。”
有些事情,除了她自己,別人無法知曉。
顧筠然再次陷入沉默,他知道安安說的是對的。
“那她……”
顧筠然看向安安:“這一年,她又去了哪裡?”
這一年,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沒人尋得到她的蹤跡,他也不曾尋到。
安安聳肩:“她不想說的話,誰也不會知道。”
其實她知道,但她不確定要不要告訴顧筠然。
“可以肯定的是,這次離開對她是件好事,因為她又恢復了從前的開朗。”
顧筠然默然不語。
這倒是,他能夠看得出來她變了許多。
說到這裡,安安想起什麼似的,直直看著顧筠然:“顧老師,你知道王餘非的事情嗎?”
顧筠然愣了一下:“你說的是當初替宋嘉儀背鍋的那個人?”
安安點頭,又搖頭:“我也以為是這樣的,但並不全是。”
她盯著顧筠然的眼睛,緩緩開口:“他和薛小姐當初的事情脫不了干係,如果沒有他,薛小姐一定不會是變成那樣——”
“不重要了。”
顧筠然抹了把臉,打斷了安安的話。
“什麼?”
安安吃了一驚:不重要了?這怎麼可能?!
曾幾何時,顧筠然為了薛佳這件事情恨不能手撕了宋嘉儀,怎麼突然就變得不重要了?
顧筠然的神情有些麻木。
他望著桌上有關宋嘉儀的甄選資料怔怔出神。
只要她能回來,這些都不重要。
安安大惑不解,一雙眼睛在顧筠然身上掃來掃去,彷彿是在確認: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顧筠然嗎?
顧筠然沉默了很久,才抬頭問道:“你就沒有和別人說過這件事嗎?”
“沒有。”
安安答的十分坦然。
她話鋒一轉:“再說了,這種事情說出去誰又能信呢?”
話雖如此,但顧筠然仍然將信將疑:“你既然都能發現她的異常,宋晉遠作為她的父親,難道就一點都沒有發覺嗎?”
這倒是。
不過安安依然如實答道:“我不知道。”
宋晉遠對宋嘉儀的寵愛早就到了非比尋常的地步。
從前如此,現在亦是如此。
若說他一點都沒有察覺,她是萬萬不相信的。
但若說他察覺了,卻從未見他表示疑惑,甚至沒有主動問過一次她這個貼身保姆有關於她的異常。
這,也很說不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