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歌的內心被嫉妒、羨慕等諸多情緒填滿。
他好羨慕那人,他好恨自己不是那人。
憑什麼他可以天之驕子有人問津,自己卻只能默默無聞坐冷板凳?
然而就是那人,於眾人之中一眼瞧出他的不對。
他走出包圍圈,拉了他脫離眾人視線,低聲與他問詢:“羽歌,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那人溫聲細語,言辭懇切,臉上帶著真摯的笑容,是他很久沒有從旁人那裡見過的那種笑容。
那笑容實在太過明媚,太過刺眼,簡直要閃瞎他的眼睛。
他沒有說話,胸腔裡某種東西默默積蓄,他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來。
顧筠然耐心等待了一會,還是不見他回答,又道:“如果你有什麼困難,可以跟我說,能幫到的我一定盡力。”
眼中有灼熱的感覺。
他仰起頭,努力將那股灼熱壓下去,卻並不太成功。
他費了很大勁才將一句話講完。
“顧老師,我……我覺得……我快要堅持不下去了。”
是那人輕拍他的後背安撫,聆聽他斷斷續續的話語,隨後解了他的困境。
那人替他付了一年房租,給他的冰箱裡裝滿食物,又給了他參演《鏡》的機會,他才得以有今天的一切。
他說:“你不用覺得負擔,從前我也是這樣過來的。”
“看到你,我就想到當初的自己,也很希望能有那麼一個人可以這樣待我,我能夠有這樣一個機會,也算彌補當初的遺憾了。”
他又說:“不要灰心,你只是缺乏一個機會讓別人看到你的優秀,我會幫你。”
他還說:“不用謝我,真要謝我的話,就努力成功吧!”
那人如此無私,如此毫無保留的幫他,若是讓他知道自己對他是這種齷齪的心思……
蘇羽歌不敢再往下想。
這段時間他一直催眠自己,告訴自己當時並沒有被宋嘉儀發現。
他像鴕鳥一樣將頭深深埋在沙裡,拒絕回憶。
彷彿只要不提那天,一切便沒有發生過。
但事實果真如此嗎?
蘇羽歌捂住眼睛。
自然不是。
每當他看見宋嘉儀,他就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他的自欺欺人。
雨下的淅淅瀝瀝,空氣裡有股潮溼的味道。
兩個人各懷心事,互相沉默著,誰都沒有開口。
宋嘉儀抬頭打量蘇羽歌。
他妝發做到一半,頭上還戴著幾枚花裡胡哨的夾子,這場景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見過。
她仔細在腦海中搜尋曾見過的類似片段,卻一無所獲,便有些懊惱的嘆了口氣。
蘇羽歌深吸口氣,猛的抬起頭來。
“嘉儀姐,我——”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宋嘉儀打斷了:“羽歌,你是不是喜歡顧老師?”
雖然料到會有這麼一問。
但真的問出來了,蘇羽歌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以他對宋嘉儀的瞭解,宋嘉儀向來憑仗強勢的背景隨心所欲,為所欲為。
撇去這幾個月的相處不說,從前無論是在公司還是片場,但凡遇到宋嘉儀,從不曾見她給過自己一個好臉色。
每每見了他,不是拉踩就是侮辱,不是鄙夷就是嘲弄。
她不懂尊重二字怎麼寫,也不懂什麼叫收斂,反正就算捅破了天,也總有人來替她補。
被這樣一個人知道了自己心中的秘密,他又如何能夠不驚慌。
是以他不敢回想,他怕自己會發狂。
蘇羽歌用力握住拳頭,指甲深深嵌進肉裡,他一下一下的咬著拳頭,驚慌的面容下是複雜的情緒。
他不能答,他也不敢答。
宋嘉儀垂眸:“你不回答也沒關係,我大約猜到了。”
一股絕望自心底湧起。
蘇羽歌背過身,拳頭無力的鬆開。
他覺得不甘心,實在是不甘心。
憑什麼就這樣任她為所欲為呢?
憑什麼自己要永遠被她踩在腳底?
憑什麼他的白月光要因為他連帶被侮辱呢?
蘇羽歌扯了扯嘴角,眼底拂過一絲不屑:“你不也是麼?”
宋嘉儀一愣,面上浮起一個自嘲的笑容:“原來被人戳中秘密是這樣的心情。”
她左手扶上額頭,一陣苦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