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應該在謝長羽進來的時候便主動去服侍。
只是那會兒,手忙腳亂地坐起身來,心裡一時緊張。
謝長羽又沒有跨進內室,只是遠遠站在那雕花門邊一瞬便自己去了淨房,倒是給了她一點喘息之機整理心情。
現在卻是不能無動於衷了。
賢妻良母,照看丈夫起居是最基本的。
“夫君。”
秋慧嫻走近謝長羽身邊,朝他行了個禮。
“……”
謝長羽似乎是被這個稱呼砸中了腦袋一般,怔了一瞬。
秋慧嫻很是懂得察言觀色,只一瞬也意識到了他的不自在,微笑道:“我替世子更衣。”
“……”
謝長羽沉默地看了她片刻,“我自己來。”
“好。”
秋慧嫻便把手上輕軟的長衫雙手遞到了謝長羽面前去。
謝長羽拎過衣服,發現這不是自己平素穿的寢衣,動作便遲緩了一些。
秋慧嫻溫聲說:“這衣裳是我做的,世子若是不慣,我替世子拿你以前的。”
“不用。”
謝長羽隨手把長衫套在中衣之外,自行繫好衣帶,束好頭髮,便坐到了桌邊。
秋慧嫻上前,替謝長羽沏了杯茶送到他手邊。
看著他端起茶抿了兩口,秋慧嫻不由地微咬住唇瓣。
他的話不多,情緒也並不外放,如此一來他的心思就難猜,便需要花更多的注意力,從他的眼神,動作,來判斷他的心情。
而後正確交流,實在是個費腦筋的事情。
叮——
謝長羽把茶杯放在桌上,“歇息吧。”
“……”
秋慧嫻點了點頭,指尖不由捏緊,有些侷促不適地走向床邊,脫下繡鞋擺在腳踏上,挪到床內側去。
而後雙腿微蜷坐在床褥上。
謝長羽也到床邊去,坐上床弦片刻後,才收起雙腿到了床榻上。
他身材高大健碩,這一坐上來,床上的空間似乎一下子逼仄起來,讓秋慧嫻呼吸也變得有些緊繃。
她遲疑了一瞬,半跪著起身去放床帳。
謝長羽沉默地去放另外一邊。
等那水紅帳曼一層層落下,把兩人似封在裡面時,光線也被遮擋,床帳內都是暗紅色,也顯得空間更加緊窄壓抑,呼吸聲都十分清楚。
謝長羽忽然問:“你很緊張?”
“……”
秋慧嫻不知如何回答,便含糊地“嗯”了一聲,去拉被子來。
她先給謝長羽腿上搭了一條被子,而後又拉了一條搭在自己身上,便躺了下去。
謝長羽也側身躺下,而後便再無動作。
秋慧嫻緊張了一會兒,稍稍側臉偷覷了謝長羽一眼。
此時她已經適應了賬內的光線,一眼便看到謝長羽閉上了眼睛,看起來是打算就這麼睡了。
所以不行周公之禮?
為什麼?
因為去陪了孩子所以心情一般,沒興致了?
那沒興致可以和孩子在一起,為什麼又到這裡來?
“今夜就這麼睡。”謝長羽在這個時候又忽然出聲,嚇得秋慧嫻下意識就要收回視線。
而後秋慧嫻又很快意識到,這個男人警覺性十足,早已發現自己在偷看,索性便也沒有倉皇失措,大大方方點了點頭。
謝長羽又說:“你既是我的妻子,我自會予你尊重。”
秋慧嫻很是聰慧,自然一下子就聽明白他的意思。
他今晚來這裡,是給妻子的尊重。
如果他不來,這府上下人便知道她這位世子夫人是個擺設,不會將她放在眼裡。
秋慧嫻心想,倒是個有分寸的人。
至於洞不洞房什麼的,不直接來最好了。
她也懶得胡思亂想,翻身往床內側挪了挪,便閉上了眼睛。
謝長羽躺著沒動。
二人之間就這般出現了一道無形的界限一般,誰也不碰觸、妨礙誰。
身邊睡了個人,秋慧嫻精神緊繃,甚為不自在,躺了好久都睡不著。
她只好睜開眼睛,盯著面前的一疊床褥發愣。
身後謝長羽不知睡著了沒有,呼吸倒是很淺。
出嫁前夜,秋靈韻去陪她說話,那時候還玩笑地說,男人們都愛打呼嚕,也不知道謝世子這樣的大將軍會不會鼾聲震天